我媽說,你可以贊美别人,可别貶損我呀

...


五一回老家,我幹了件大事,給我爸我媽調停。

下了出租車,妹妹過來幫我拿書包,媽媽過來幫我拎布兜,進了屋。

剛一坐下,妹妹見到媽媽把房間門關上,門簾挂上,有點着急地說,媽,你這是幹啥呀,我爸也沒說要這樣啊。

我滿腦袋問号,這溫暖的五月,家裡還燒着爐子,屋子裡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轉過頭來問妹妹,怎麼,爸怕冷呀。(我爸之前生了重病,有怕冷的情況)

我妹妹聲音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說,來來來,關于門簾這件事,我現在就告訴你大姑娘,讓她給你們P.E.T.一下。妹妹說話的時候,用眼睛看了一眼媽媽,看來這件事情跟媽媽有很大關系。

事情是這樣的。

媽媽走出屋子去外面幹活,關屋門的時候,沒有關上。當天風又很大,吹得屋門咣當咣當的。

爸爸當時在炕上躺着,媽媽回來的時候,爸爸很氣憤地對媽媽說,都好幾次了,出去的時候門也不好好關上。

媽媽聽了爸爸的話,很生氣。于是,就跟爸爸杠上了,你不是讓我好好關門嗎,我把房間門也給關上,再挂上門簾,這回我關的好吧,你滿意了吧。

妹妹說完,總結性地看看我媽,媽,我爸說的是屋門被風吹這件事,沒說怕冷讓你關房間門,你還挂門簾,這你可有點兒歪了。(東北話,不講理)

我聽完,心裡雖然覺得好笑,但還得嚴肅地傾聽爸爸媽媽。

我說,媽,我爸說話時的語氣,讓你感覺到了責備和埋怨。我媽說,可不是嗎,他那口氣,像是在質問我。我怎麼就好幾次沒關上門了,哪有那麼多次。我爸說,我知道的能有四五次了。咱家的那個門玻璃本來就有點老化了,要是沒風的時候,開着也無所謂,今天風多大呀,能有六七級,咣當咣當的,我不擔心嗎。嗯,我爸其實是因為擔心門玻璃被風吹壞。所以一着急,說話的語氣也就比較激動。我媽說,他要是好好跟我說,我也能接受。我出去幹活着急,就沒留意門的情況。哎,這麼多年了,你爸是啥樣人我還不知道嗎,他向來說話就臭。

這時候,妹妹接話題,很認真地說,來來來,還有一件事,也挺嚴重的,姐你再給P一下。

這次是栅子事件。

(栅子:玉米稭稈根部長在土裡的部分,在農村用來燒火)

起因是鄰居給我們家送來了一些栅子。

我爸對我媽說,你看人家打的榨子,多幹淨,比你打的幹淨多了。

我媽就特别氣憤,啊,這是說我幹啥都不行呗,我為這個家,我為你都做了……我沒少做呀,竟然說我做的不行。

當時,我媽坐在炕上,我爸坐在餐桌邊的凳子上,我坐在中間的沙發上,位置也挺恰當的。

妹妹講完事情的經過,我先去理解我媽的感受。

媽,我爸這樣說,讓你感覺挺委屈的。

我媽說,是呀,我咋不委屈呢。然後我媽就說了很多她的付出。最後,我媽說,你爸可以贊美人家栅子打的幹淨,這我沒意見,可别把我給帶上呀。

我轉過來訪問我爸,爸,你當時這麼說,是出于怎樣的想法呢?

我爸也挺無奈的,說,我隻是在說栅子這一件事,也沒有提别的内容呀,你的付出,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感謝你呀,沒有說你做的不好呀。況且,人家送來的栅子确實打的幹淨,一點兒土都沒有,你媽打的多少還有點兒土。

我在一旁算是聽明白了,我爸是在談論栅子誰打的更幹淨這個問題,他關注的是栅子本身,而忽略了人的感受,他沒有關注人。

我媽因為被比較,感到了委屈,過去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都被觸發出來了,因為在過去沒有被看見,被肯定,因為缺少,就一直在渴望。

我媽因為感到了我對她的理解,又開始講了很多她過去的不容易。賣土豆,賣白菜,不僅是起早爬半夜的,犧牲休息時間,有很多時候,更是犧牲身體健康在勞動。

我爸聽了,有點不耐煩,說,你講的都對,可我都知道啊,你也不用總講啊。于是,起身離開,去外面散步了。

我媽說,我平時也不跟你爸說這些,這是今天遇到懂我的人了,我才願意唠叨唠叨,說完心裡痛快。

我說,媽,過去的日子是怎麼過的,我都記得,我都了解,你那些年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媽說,還是我大姑娘最懂我。别人肯不肯定我無所謂,我自己肯定我自己。

說完,就笑嘻嘻地跟米樂說話去了。

...


通過我的聆聽和訪問,讓我爸和我媽的真實想法都有機會表達出來,也讓我爸了解到,他的表達方式給我媽帶來的感受和影響。至于他日後能否做出調整,那是他的事情了。

我媽已經感受到了被看見,被理解,并且痛痛快快地訴說了一下她過去的種種不容易。當那些不容易被好好聆聽到,她也就好了。

我媽其實很有智慧,她跟自己的感受聯結得很深,她也懂得很多的道理。

以前她不忙的時候,經常聽我分享給她的張芝華老師的講課音頻。

但由于現實的生活太忙碌,太勞累,讓她缺少時間放松下來,安靜下來,好好陪伴和照顧一下自己。

看來,我要多分享給她一些自我關愛的方法。

恰好,我前些日子參與方糖的活動,得到了一本手賬,可以送給我媽,讓她每天在手賬上記錄她的每日勞作,以及對自己的肯定。

一個人,自己給自己的肯定和欣賞足夠了,就不需要向外面去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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