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寒較昨宵多
秋風吹盡舊庭柯,黃葉丹楓客裡過。一點禅燈半輪月,今宵寒較昨宵多。一首詩詞通古今,明代詩人王稚登的《立冬》恰好是為進入的我備下的。
今宵寒重更勝昨夜,這事是必然的。秋葉璇璇半飛半落,一半在枝頭戰戰兢兢,另一半早已與昨日塵泥共赴黃泉。
小城昨夜迎風雨,但沒有秋風來送舊庭柯。黃葉丹楓是任誰也留它不住的,禅燈更無可見,半輪明月更稀缺,隻是今宵越發冷過前一日,隻因為立冬了,節氣的腳步不會為誰而停留一絲一毫。有時候,這自然世界就像小橋流水永不停歇,自然流淌。
今早剛進辦公室就有同事說:“今天立冬了,今天該吃餃子哦。”我沒敢接下他的話,于我而言,365天當成一天一樣過,也可以一天當成一年過。
所謂的煙火家常是因為房子裡有人在,有溫暖的氣息在。
想起從前每年的這個時候,母親總會打電來。因為這個節氣也是與我息息相關的。
可是,五年了,再未曾有過任何這樣的消息,因為不可能再有,永遠不可能再有。
昨夜夢中心神恍惚,隻記得又回到了小時候,懷抱着新發的課本使勁聞書香,油墨香,那個味道百聞不厭。似乎,隻有書,或者隻能在書中我才能找到心安的踏實感。或許這就是我與文字上輩子結下的緣分吧。
是什麼原因緻使自己幾乎忘記了所有?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可能源于固執的循着希望去走,又可能源于心裡多年來的執念。總想相信自己相信的。
忽然想起當年無數次翻看李叔同寫給日本妻子誠子的信,他在信中的這一段讀來總會讓人百味雜陳
誠子:
關于我決定出家之事,在身邊一切事務上我已向相關之人交代清楚。上回與你談過,想必你已了解我出家一事,是早晚的問題罷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索,你是否能理解我的決定了呢?若你已同意我這麼做,請來信告訴我,你的決定于我十分重要。對你來講硬是要接受失去一個與你關系至深之人的痛苦與絕望,這樣的心情我了解。但你是不平凡的,請吞下這苦酒,然後撐着去過日子吧,我想你的體内住着的不是一個庸俗、怯懦的靈魂。願佛力加被,能助你度過這段難挨的日子。做這樣的決定,非我寡情薄義,為了那更永遠、更艱難的佛道曆程,我必須放下一切。我放下了你,也放下了在世間累積的聲名與财富。這些都是過眼雲煙,不值得留戀的。
這樣的李叔同,當年我一點也不覺得有多好。如果站在女人的角度看,此時的李叔同無疑是自私的,如果給不了對方始和終,那又何必有當初?
一個女人傾盡全力的一份感情,在一個男人身上可以立刻放下,那些有情有義的過往也同時劃為虛無。
我無法猜想誠子當時的心境如何,我隻知道那是我無力承受的。
我想那一天的誠子,一定也像極了枝頭早已經霜沐雨的楓葉,那匆匆離去的身影也一定不是自己所願。因為秋風吹盡了舊庭柯,黃葉丹楓客裡過。唯有一點禅燈和半輪月仍是活下去的希望,所以聞舊事聽心聲會讓人越發覺得今宵寒重更較昨宵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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