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之春

  一隻隻白鳥，飛躍這個山頭到那個山頭。那條細小但仍在奔走的小溪，你濺起的水花和太陽漸漸融合，包羅萬象。又是那陣風，猛得讓雲疾走，讓鳥飛得更高，讓水流的更急。一片片葉是大山的信使，它邀我一同看看珍寶，于是我再次踏入那條兒時的小路。

  我看見，一叢竹林伴着野花，聽着幾隻小雛鳥在就近的樹上高聲鳴叫。細細查看時，缤紛的山花昂着頭，那太陽也應景的配上色彩，我幸運地遇上一天中第一份欣喜。薄霧還是有些的，我伸手去探，握住了一手的霧氣，帶着點沁人心脾的花香，又帶着點草的清香，我要癡迷在這山裡了。順着小路往裡進，我聽見溪水急流，風聲漸盛。我那片溪邊的平地，是個狂撒歡的極好去處，我的心一下緊起來了。我撥開這密密的草叢，像穿過時間隧道，我又是那個莽撞的孩子，跑在沒過腳踝的青草上，手上揪着一朵白色的野花，跑累了會躺在青草上，讓視野中都是藍天、白雲、飛鳥、高樹。這次輕輕踏入無人的野地，我怕那一陣風擾亂這甯靜的好去處，溪水在這終于放慢腳步，願意等上一等未回歸的時間，等等我被拉遠的思緒。有幾隻飛鳥停落在枝頭上，轉而振翅高飛，那根枝桠高興的與樹葉擊掌，我合群和了一聲好，不過它們都沒聽見。我輕輕哼起兒時母親哄睡孩子的童謠，我也想在這草地上躺上一會，可是那一陣風又催着我前行，聲稱好看的還在後頭。

  它伴着我順流水前行，我們會到一個灑滿陽光的林地，那是一片竹林。陽光從竹葉的小隙中透出來，我擡手便摸到垂下的竹葉，澀澀的。湊近了看，它那麼多條的葉脈，想到小時總是讨厭這毛澀澀的竹子，現在反而想要做個竹子般的人，我第一次理解了它毛澀澀的緣由。我染了點俠氣，心頭忽的湧上一股血，撿了根樹枝，呼呼的甩動，野草戰敗，留下一地狼藉。我像我夢中的李白，橫劍指蒼穹，大問天公誰英雄？太陽惹血紅，兒時俠夢正圓中。我提起寶劍，向遠處進軍。有一處小屋，破敗，雜草叢生，風吹時屋頂的瓦礫都要碎上幾片。我不曾記得有過這樣的屋子，但這麼好的一個去處，總會遇上它的知音。屋外是不同于山花的花，應該是主人家的特意栽培，花開的那般好，遇上這燦爛的陽光，有着最早的露水，它也有獨一份的欣喜，不止是它，這山上的一切都有着獨一份的高興。風難得柔下來，像是老朋友，輕聲打招呼。

  我和風一塊走着，終于要到山頂，我的手中出現了一朵白色的野花，真是難得的春光，好似歲月回流，可已經不是小時的孩子了，但我想，像小時那般不怕草叢中埋伏的昆蟲，不怕毛澀澀的竹子，擁抱一下這片綠地。我跌倒了，我會站起來，挺直着身闆，“欲與天公試比高”。這陽光透過了我的身體，找到了兒時的我，給了她一朵紅色野花，輕輕抱住她柔軟的身體，風替我唱起那首童謠，我有聽見，母親的聲音。手上的霧氣早就散去，我的心已經洗滌幹淨，朦胧在陽光熱烈之時破碎，一切幹幹淨淨，我的方向不再迷茫。我想起那位熱愛運動卻癱瘓了的老師，想起他回報給予他痛苦的世界一份熱愛，我打斷風聲，唱起了兒時的歌謠，為他，也為自己。世界在歌聲中起舞，花葉搖晃，那條溪水和風包羅萬象。

  生命本就是向前的，我也想像那一群白鳥那般跨越山頭，那人的這兩條腿是做什麼用的呢？它追随我的心，追随生命向前。這座大山的珍寶，我有一一看到，真是美不勝收。春天的景象喧嘩，蜂蝶亂作一團，風助長着聲勢，生命沒有言語，春天又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