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似流螢遇繁星

1

聽到自己與急速腎衰竭的丈夫配型成功,懷孕七個月的沐星瀾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提前引産。

這樣她就可以将一個腎給命在旦夕的陸司沉了。

引産過後,麻醉藥還未完全消散,沐星瀾虛弱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時她聽到耳邊傳來細碎的說話聲。

“陸總,孩子還活着......要不要馬上送保溫箱?”

是醫生小心翼翼地詢問。

沐星瀾懸着的心落地,謝天謝地,她的孩子還活着。

然而,下一秒,她卻聽到了本應該病重在床的陸司沉的聲音。

“扔了。”

陸司沉冰冷的兩個字,沒有任何的猶豫。

沐星瀾的大腦瞬間空白。

緊接着傳來陸司沉的兄弟顧南風的笑聲。

“哈哈,還是陸哥你厲害,一年要沐星瀾一個孩子給清露陪葬,這招可真夠狠的!”

“不過她活該!三年前清露就是因為她赢了那個什麼破陶藝大賽才抑郁自殺的,這就是她的報應!”

“還記得這女人上次孩子沒了時,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嗎?太他媽搞笑了!她做夢都想不到其實這都是出自陸哥的手。”

“她還傻乎乎地以為隻要有了孩子就能順利嫁進陸家,太可笑了!她都不知道當初那些混混就是陸哥找來的,哈哈......”

......

顧南風的聲音越來越大,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尖銳的針,狠狠地紮在沐星瀾的心上,讓她痛不欲生。

“陸總,您沒有病,那沐小姐的腎還摘不摘?”

醫生再次開口,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

“摘!當然要摘!摘下來喂狗!”

顧南風那充滿惡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對了,順便把她的子 宮也摘了吧,反正陸哥半個月後就要在訂婚宴上給這個女人最後一擊了,以後她也不會再懷陸哥的孩子了,留着子 宮也沒用!”

醫生看向陸司沉,陸司沉沉默片刻後,平靜開口。

“按他說的做。”

沐星瀾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在被推進手術室時,一滴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深情,寵愛,承諾,統統都是假的。

陸司沉對她,從來都隻有恨,隻有報複。

黑暗中,她似乎又回到三年前與陸司沉相遇的那個雨夜。

她被一群混混拖進暗巷。

他們對她拳打腳踢過後給她灌下藥,撕去了她所有的衣服。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陸司沉出現了,趕走了那些混混救了她。

他把她帶走,用一夜的溫存為她解了藥性。

第二天,陸司沉溫柔地抱着她,安慰她。

“我叫陸司沉,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她被陸司沉的溫柔體貼所打動,一顆心徹底淪陷。

她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卻不承想這隻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那一夜,就是陸司沉報複她的開始。

而她,卻像是個傻瓜一樣,一步步地走進了他設下的圈套。

但那個黑暗的雨夜,給她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她再也不敢獨自一人待在黑暗中。

後來陸司沉說喜歡孩子,而且隻有她生下孩子,才能順利地嫁入陸家。

所以三年來,她有過三個孩子。

第一個孩子,是在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為了尋找在雪山失聯的陸司沉,意外掉進冰縫,流産了。

第二個孩子,是陸司沉開車時出了車禍,她為了保護他,用身體擋住了撞擊,孩子沒了。

現在,是第三個孩子。

而這一切都是陸司沉設計好的,為的就是讓她失去孩子而報複她。

沐星瀾似乎陷入了一個夢魇,溫柔的陸司沉突然變成了惡魔,腳下踩着是她那三個血淋淋的孩子。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身影逐漸清晰,是陸司沉。

陸司沉握着她的手,一臉關切地看着她。

“瀾瀾,你終于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沐星瀾擡眸,對上了他擔憂的目光,隻覺得無比諷刺。

“我的孩子呢?”

陸司沉一臉悲痛地低下頭。

“對不起,瀾瀾,都是因為我,孩子......沒保住。”

沐星瀾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偏過頭閉上眼睛,強忍悲痛,聲音沙啞地開口:

“帶我去看他。”

陸司沉沉默了片刻,讓人找來輪椅,帶着她一起去了太平間。

在那裡,沐星瀾看到了那個小小的女嬰,靜靜地躺在那裡,像是睡着了一般。

這是她三年來一直想要的女兒啊......

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直到鮮血順着嘴角流下。

陸司沉眉心微動,心疼地握住沐星瀾的手,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瀾瀾,别這樣,我會心疼的......我會讓人好好安葬我們的孩子的。”

回到病房,沐星辰找理由支開了陸司沉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是她之前拒絕過的一個國外著名工作室的邀請。

“我同意去你們那裡,但我有一個條件......”

她提出了一個要求,然後定下了半個月後訂婚宴那天離開。

<br>2

沐星瀾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異常。

如果被發現她已經知道了陸司沉的目的,隻怕她難以離開。

所以在離開前,她還要裝作和以前一樣。

七天後在出院前,沐星瀾收到了一封來自國外的郵件。

郵件裡有幾張照片,照片上正是宋清露。

在得知沈司沉是因為宋清露才與她在一起報複她後,她要工作室的人幫忙調查宋清露這個人。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憑實力拿下的大獎會導緻宋清露抑郁到自殺?

這一查,卻沒想到宋清露 根本沒死。

照片中,身在國外的宋清露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裡,笑得幸福。

宋清露是與沈司沉本是青梅竹馬,他們自幼訂下婚約。

因為她愛上了别人,但又懼怕陸司沉的家族勢力。

便謊稱因為沐星瀾奪了大獎而抑郁,跳海假死,與心愛的人私奔到了國外。

沐星瀾看着照片,不由笑出了聲音。

陸司沉為了宋清露報仇,千方百計地傷害她,害她失去了三個孩子,還摘了她的腎和子 宮。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個青梅,卻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和别的男人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

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一個笑話。

何等的諷刺,何等的荒唐......

沐星瀾現在真的很想知道陸司沉在得知真相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陸司沉不是要在訂婚宴上給她最後一擊嗎?

那她就成全他。

在那天她也會送給他一份大禮,一份讓他永生難忘的大禮。

沐星瀾被陸司沉接回到别墅,還給她準備了小山一般的禮物。

她扶着沐星瀾,指着那堆禮物柔聲開口:

“瀾瀾,喜歡嗎?”

沐星瀾掃了一眼那堆包包首飾化妝品以及豪車鑰匙,沒有說話。

陸司沉見她一臉冷漠,微微蹙眉。

“瀾瀾,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關切。

看着對自己滿眼愛意的陸司沉。

那張曾将讓她魂牽夢萦的臉,此時再看是如此的陌生。

她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陸司沉扶着她的手,淡淡地說道:

“我沒事。”

陸司沉并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像往常一樣,對她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那些殘忍的話語,還有肚子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她幾乎要相信陸司沉是真的愛她。

晚餐時,陸司沉親自為她盛湯,夾菜。

“瀾瀾,多吃點,你都瘦了。”

沐星瀾看着碗中陸司沉為她親手做的,曾經她最愛吃的菜,突然問:

“如果我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怎麼辦?”

陸司沉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随即握住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

“傻瓜,怎麼會呢?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下一次......我們一定能看到我們的孩子平安出生的。”

沐星瀾的心中一片悲涼。

再有孩子?

子 宮都沒了,還怎麼生孩子?

她扯了扯嘴角,低下頭,掩住眼中的嘲諷。

“但願吧......明天帶我去墓園,我想看看孩子。”

陸司沉夾菜的手頓了頓,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

“好。”

晚上,沐星瀾再次被噩夢驚醒。

她呼吸急促,大顆大顆的汗水滴落在被子上。

平複後,她起身想去倒杯水喝,門打開一條縫卻傳來陸司沉打電話的聲音。

“找一塊好點的墓地。”

“沒有人用,沐星瀾明天要去墓地看那個孽種,可那個孽種的骨灰已經讓我灑在了清露的墓前了,所以用假的墓糊弄一下。”

......

<br>3

沐星瀾關上了門,身體無力地靠在門上。

孩子死了都不放過,陸司沉你好狠!

第二日,沐星瀾還是當作不知情,與陸司沉站在一個空的新墓前。

她手指輕輕撫摸着一個字也沒有的墓碑,淚水再次滑落。

“寶寶,對不起,你和媽媽沒有緣分......你離開......”

她哽咽着,聲音中滿是悲痛,沒有再說下去。

她想說的是,與陸司沉的孩子沒了也好。

她也好,孩子也好,不過都是陸司沉為宋清露報複的對象。

一旁的陸司沉靜靜地看着神情悲痛的沐星瀾。

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他輕輕地将她攬入懷中。

“瀾瀾,别難過了,你也是為了我不得已的,孩子會理解我們的。”

他柔聲安慰着。

沐星瀾沒有說話,身體微微顫抖着。

晚上陸司沉讓人送來了一台天文望遠鏡,擺放在别墅的露台上。

“瀾瀾,今晚會出現七星連珠哦,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天文奇觀呢。”

他走到沐星瀾的身邊,溫柔地說着。

“聽說對着七星連珠許願,願望會實現,一會兒許個願望吧。”

沐星瀾擡頭望着那璀璨的星光,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她還有什麼願望可許?

曾經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和陸司沉白頭偕老,生兒育女,幸福一生。

可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徹底被陸司沉親手毀滅。

看着逐漸出現的七星連珠,沐星瀾緩緩閉上了眼睛,默默許下了一個願望。

“與陸司沉,永不相見。”

再睜開眼,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陸司沉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冷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自從這次失去孩子以後,沐星瀾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愛說話,也不再笑,對他更是冷淡至極。

但他轉念一想,也許是因為這次孩子的月份大,所以她才會格外的難過。

畢竟,那是她期盼了那麼久的孩子。

陸司沉看着沐星瀾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片刻後,他還是一臉溫柔地對沐星瀾開口:

“瀾瀾,我給你訂制了一套新的窯爐,明天我陪你去工作坊調試一下吧。”

沐星瀾不知道陸司沉為什麼突然要送她窯爐。

她想着正好需要去燒制一個陶瓷,便答應了。

第二天,陸司沉陪着沐星瀾來到了她的工作坊。

看着熟練操作着那些工具,用心制作陶瓷的沐星瀾,陸司沉眼中露出欣賞。

他不得不承認,沐星瀾确實是非常有才華的陶瓷藝術家。

她的作品,總是充滿了靈性和生命力,讓人過目難忘。

調試窯爐的過程很順利,沐星瀾将做好的陶坯放進窯爐等着開窯。

陸司沉就這樣一直陪着沐星瀾直到深夜。

怕沐星瀾受涼,細心地為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又叫來了她最愛的夜宵小吃。

終于到了開窯的時間。

陸司沉突然叫住準備開窯的沐星瀾。

“瀾瀾......”

沐星瀾轉頭看向他。

“怎麼了?”

陸司沉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随後笑了笑。

“沒事,小心些。”

沐星瀾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窯爐的門。

就在這一瞬間,燒制好的陶瓷突然炸裂,無數的瓷片四處飛濺。

瞬間,沐星瀾就被那些鋒利的瓷片劃傷了臉和眼睛。

她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鮮血湧出,染紅了她的視線。

沐星瀾失去意識前,耳邊響起陸司沉驚恐的呼喊。

“瀾瀾!”

<br>4

沐星瀾緩緩睜開眼睛,感到眼睛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一片模糊。

她努力想要看清周圍的一切,卻怎麼也看不清。

這讓她感到陣陣恐慌。

她摸索着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走到病房門口,還未打開門就聽到了顧南風的聲音。

“陸哥,在陶泥裡加硫引發爆炸這招你也能想到,真牛!這下那賤人可慘了!”

顧南風的聲音滿是幸災樂禍。

“隻可惜啊,臉沒毀容,眼睛也沒有全瞎,要是全瞎了,才是給清露忌日這天最好的祭禮!”

沐星瀾的身體瞬間僵硬,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蔓延至全身。

在陶泥裡加硫?

所以,這窯爐中的陶瓷炸裂根本不是意外,而是陸司沉精心策劃的。

因為今天是宋清露可笑的“忌日”,他要報複她,想要毀了她的容,炸了她的雙眼。

本以為不會再疼的心,此時還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去年的今日,她為了幫助陸司沉拿下文創項目,冒險進入尚未完全開放的洞窟臨摹壁畫,準備燒制相關的陶瓷。

結果,洞窟突然坍塌,她被落石砸傷了肩胛骨,險些喪命。

還有兩年前的今天,顧南風告訴她陸司沉遭到綁架,綁匪要她跪着爬過十米長的釘闆,否則就殺了陸司沉。

為了陸司沉,她毫不猶豫地跪在釘闆上爬行,雙腿血肉模糊,爬過釘闆便昏死了過去。

她的膝蓋,至今還留有舊疾,每到陰雨天就會疼痛難忍。

原來,這一切都是陸司沉一手策劃的,隻因為這一天是宋清露的“忌日”!

顧南風的聲音再次響起。

“陸哥,你幹嘛還要治療她的眼睛?不如趁這次機會,把她的眼角膜也摘了,讓她徹底變成一個瞎子!”

“這樣才算是給清露報仇!”

片刻後陸司沉冷冷地開口:

“治好了,繼續折磨才更有意思。”

“更何況,如果她的眼睛看不見了,又怎麼能看到訂婚宴上的那份大禮呢?”

陸司沉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進了沐星瀾的心髒。

她隻覺得一陣陣的眩暈,跌跌撞撞地向病床的方向摸索。

突然,腳下撞到了東西,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

聽到響動的陸司沉一驚,急忙跑回病房。

“瀾瀾!”

看到倒在病床邊的沐星瀾,他眼中閃過慌張,随後快步過去一把将她扶起。

“瀾瀾,你......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下床了?有沒有摔到哪裡?”

沐星瀾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帶着一絲顫抖。

“我......我的眼睛......怎麼看不清東西......”

見沐星瀾似乎剛醒,陸司沉不由松了一口氣。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沐星瀾,聲音溫柔。

“瀾瀾,哪裡疼嗎?”

沐星瀾沒有回答,身體微微顫抖着,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恐懼。

陸司沉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仔細地檢查着她有沒有摔傷。

看着沐星瀾紅腫的眼睛,蒼白的臉,他心中不由一痛。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臉。

卻被沐星瀾微微側頭,躲開了他的觸碰。

陸司沉一愣,收回了手,目光落在了她被劃傷的臉上。

“對不起,瀾瀾......”

他深吸一口氣,情深安慰。

“不過瀾瀾你放心,你的臉上是輕微的擦傷,很快就會好的,不會留下疤痕。”

“你的右眼角膜受到了損傷,雖然角膜水腫但并不嚴重。但是......”

他頓了頓,一臉心痛。

“你左眼的情況比較嚴重,視神經損傷,以後......恐怕看不清東西了......”

“不過你放心,醫生說了,佩戴特殊的眼鏡後,不會影響你正常生活的。”

沐星瀾的身體微微一顫,緩緩地擡起頭,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知道了。”

<br>5

從醫院出來後的沐星瀾開始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她将陸司沉這裡所有與自己有關的物品,全部找了出來。

扔的扔,燒的燒,她不想自己離開後有一件東西留在這裡。

陸司沉看到後,疑惑地問:

“瀾瀾,你......這幾天好像扔了很多東西?”

沐星瀾淡淡開口:“沒用的就扔掉了。”

陸司沉微微蹙眉,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好,哪些想換新的,我再給你買。但你剛出院,身體還沒恢複,這些事情讓阿姨去做就好了。”

沐星瀾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我不習慣别人碰我的東西。”

陸司沉看着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安。

他總覺得,沐星瀾似乎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看着收拾東西的沐星瀾,他還是猶豫開了口:

“瀾瀾,我們好久沒一起出去了。”

“我訂了一間包房,想慶祝一下你出院,也慶祝我們即将訂婚。”

沐星瀾扶了扶眼鏡,擡頭看向他,神情冷淡。

馬上就要走了,她不想在離開之前再出什麼差錯。

便點頭答應了。

包廂裡,陸司沉的那些兄弟們早早地就等在那裡。

沐星瀾看着他們,心中充滿了厭惡,強忍着心中的惡心,陪着他們演戲。

中途,顧南風突然說:

“陸哥,你不是說給嫂子準備了一份禮物在車裡嗎?快去拿給嫂子看看啊,嫂子一定會很驚喜的!”

陸司沉愣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起身離開了包房。

“瀾瀾,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沐星瀾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不管是什麼禮物,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陸司沉剛離開,他的那些兄弟們也紛紛找借口離開了包房。

“嫂子,我肚子疼,一會兒回來。”

“嫂子,我出去打個電話。”

......

看着最後幾個人也要離開,沐星瀾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緊跟着也想要離開這裡,然而剛到門口,包房的門卻突然被關上了。

推了幾次,門依舊打不開,她的心猛地一沉,用力地拍打着房門,卻無人回應。

她想拿手機,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突然,包房内的燈全部熄滅,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像一隻巨大的手,緊緊地扼住了沐星瀾的喉嚨。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呼吸急促,止不住地發抖。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漆黑的雨夜,被一群混混拖進暗巷。

他們毆打她,給她灌下不知名的藥物,粗暴地撕扯掉了她的衣服。

她拼命掙紮,卻無濟于事。

冰冷的雨無情打在她赤露的身體上,那種絕望恐懼的感覺,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此刻,同樣的恐懼再次向她襲來。

那一張張扭曲猙獰的臉再次浮現在她眼前,耳邊充斥着他們的銀笑聲。

她拼命地拍打着房門,下意識哭喊着陸司沉的名字。

“陸司沉!陸司沉!救我!救救我!陸司沉......”

呼吸越來越急促,她靠着門癱坐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捂着耳朵,蜷縮成一團,身體劇烈地顫抖着。

就在她快要崩潰的時候,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一道光亮照了進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她擡起頭,然而門口出現的并不是陸司沉的身影。

而是一群陌生的男人,他們滿臉銀笑,一步步向她逼近。

<br>6

“小妞,等急了吧,嘿嘿......”

其中一個人一把摘掉了她的眼鏡踩在了腳底下。

“來來來,哥哥們會好好疼你的!”

“你放心,一會兒保證你欲 仙欲 死,哈哈哈......”

這些男人與雨夜那些混混的臉重合,沐星瀾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拼命地向後退着,聲音嘶啞地哭求着。

“不要......不要過來......”

男人們獰笑着,一步步向她逼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騷 貨,乖乖聽話,哥哥們會讓你舒服的......”

他們将沐星瀾按在了桌子上,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拼命掙紮着,酒瓶被打翻,碎片四濺,劃破了她的皮膚,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衣服被撕得粉碎,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那些男人更加興奮了,他們發出了野獸 般的嚎叫聲。

沐星瀾徹底崩潰了,不再掙紮,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

如果能死就好了......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住手!”

陸司沉暴怒的聲音突然傳來。

他站在門口,臉色鐵青,赤紅的雙目充滿了殺意。

那些男人被陸司沉的怒喝聲吓了一跳,瞬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愣地看着他。

他沖了進來,一把将那些男人推開,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了沐星瀾的身上。

他抱起渾身顫抖的沐星瀾,快步走出了包房。

沐星瀾眼前越來越模糊,在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聽到了陸司沉焦急的呼喊聲。

“瀾瀾!瀾瀾......”

沐星瀾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着周圍模糊的場景,這是她的房間。

躺在柔 軟的床上,身體撕 裂一般地疼着,提醒着她不久前發生的事。

那些可怕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湧來,讓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她記得自己被那群男人按在桌子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在她崩潰絕望的時候是陸司沉帶走了她。

可是,陸司沉為什麼要救她?

他不是恨她入骨,要讓她生不如死嗎?

這時,一陣手機信息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循聲摸索着,摸到了鏡片有些碎裂的眼鏡。

戴上眼鏡後看到了床頭櫃上陸司沉的手機。

沐星瀾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起了陸司沉的手機。

手機的屏幕亮起,上面是她的照片。

看着照片,她片刻的失神。

照片上的她,笑得一臉幸福。

那是陸司沉親手為她拍的,說要時時看着她。

手指滑動,手機設置了密碼,她輸入了宋清露的生日。

密碼錯誤。

她想了想,又輸入了宋清露的忌日。

手機解鎖了。

這次手機的屏保是宋清露的照片。

果然是這樣,為了報複自己,陸司沉精心地僞裝着,還真是煞費苦心。

這時,手機再次發來消息。

沐星瀾點開消息,是陸司沉和他兄弟們的群聊。

看着裡面的内容,讓她瞬間如墜冰窖。

<br>7

“訂婚宴前給那個女人的開胃菜夠勁兒吧!”

“哈哈,當時我們在門外聽着她哭求,都快笑死了!”

“她不是清高嗎?不是自诩為藝術家嗎?現在還不是被一群混混按在桌子上,像條狗一樣!”

“陸哥,你幹嘛要救她啊?讓她被那些混混玩死算了!”

“就是啊,她子 宮切了,眼睛也快瞎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給你生孩子了,留着她幹什麼?”

“就是,陸哥,你不會是心軟了吧?你可别忘了,清露姐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死的!”

“對呀,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清露姐也不會抑郁跳海,葬身大海,連屍體都找不到!”

看到這些,沐星瀾的手指緊緊地攥着手機,指節泛白。

她繼續翻看着聊天記錄,很快看到了陸司沉的回應。

“我當然沒有忘記仇恨。”

“隻是,我碰過的女人,即使是仇人,也不允許其他人碰。”

“還有,我救下她,是因為以我對她的了解,如果她真的被他們睡了,她肯定活不下去。”

“那樣的話,我們計劃在訂婚宴上給她最後一擊,豈不就白策劃了?”

沐星瀾的心像被刀剜一般。

果然,陸司沉救她,隻是為了更好地折磨她。

是了,他就是要讓她生不如死。

她繼續翻看着聊天記錄。

“還是陸哥你想得周全!”

“我們已經做好了那個女人‘抄襲’清露姐作品的證據,等到訂婚宴那天就可以當衆公布了。”

“沒錯,讓那個女人身敗名裂,在陶藝行業永遠擡不起頭,哈哈......”

“好想知道,當我們把她所有的作品都打上清露的标簽,讓她背上抄襲者的身份時,她會是什麼表情?”

“嘿嘿,其實我更想知道陸哥把她三年前被混混扒光衣服的視頻,以及和陸哥的那些‘銀蕩’的床照,放在大屏幕上播出來時,她會是什麼反應?”

“到時,陸哥再當衆宣布,她就是一個銀婦,當場抛棄她,你們說她會不會直接去死?”

“哈哈,想想就覺得刺激!”

“好期待訂婚宴那天快點到來呢!”

......

看着這些冰冷的文字,沐星瀾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從頭到腳,一片冰涼。

她顫抖着摘下眼鏡,蜷起腿緊緊地抱着自己。

想到他們策劃的這一切,她的牙齒都在打顫。

他們真的好殘忍,好惡毒......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陸司沉端着一碗湯走了進來,在看到沐星瀾面色慘白地拿着他的手機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慌亂。

“瀾瀾,你怎麼拿着我的手機?”

他快步走到沐星瀾身邊,放下湯碗慌張地拿回手機。

擡頭看到陸司沉,沐星瀾的心跳驟然加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無助地搖着頭。

陸司沉見狀,更加慌張,小心翼翼地扶住沐星瀾。

“瀾瀾,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他心虛地看了眼手機。

手機的屏幕還鎖着,而沐星瀾也沒有戴眼鏡,這讓他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緊緊地抱住沐星瀾,輕聲安慰道:

“瀾瀾,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到了驚吓。”

“那些人是進錯了包房,我已經狠狠地教訓了他們。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的聲音滿是心疼。

<br>8

沐星瀾聽着陸司沉的誓言,隻覺得一陣陣的惡心。

不讓她受到傷害嗎?

可她所有的傷害不正是他給的嗎?

想起他們在群裡計劃着要如何毀掉她,她的身體就止不住地顫抖。

其實,陸司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沖進去救下沐星瀾。

當他在門外聽到沐星瀾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時,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住了一般,疼得厲害。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沐星瀾是害死宋清露的元兇,他愛的人是宋清露。

可是,在最後關頭,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沖進去制止了那群人。

看到沐星瀾絕望無助的神情時,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他甚至有種想要殺了那些人的沖動。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要為宋清露報仇。救下沐星瀾,不過是為了在訂婚宴上,給她最後一擊。

這時,陸司沉察覺到沐星瀾的異常,焦急地問:

“瀾瀾,你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可是,沐星瀾依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拼命地搖着頭。

陸司沉徹底慌了。

“瀾瀾,你說話啊,你不要吓我......”

沐星瀾呼吸越來越急促,卻依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司沉慌張地将她送去了醫院。

可在面對醫生時,沐星瀾竟然又能說話了。

陸司沉愣住了,他看着沐星瀾,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瀾瀾,你......你能說話了?”

沐星瀾自己也感到很驚訝。

但是在面對陸司沉時,她依舊說不出話來。

醫生給沐星瀾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最終得出了結論。

“沐小姐這是患上了功能性失語症。”

“功能性失語症?”

陸司沉皺起了眉頭,他從未聽說過這種病。

醫生解釋道,“這是一種心理疾病,是由于患者心理遭受了巨大的創傷,引發的表達障礙,導緻選擇性緘默。”

“患者會在面對特定的人群或場景時,因為心理創傷而産生強烈的心理反應,從而無法說話。沐小姐在這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刺激?”

陸司沉的臉色驟變,想到了在包房發生的事。

為了驗證,他把當時同在包房的兄弟叫了過來。

在面對他們時,沐星瀾果然同樣說不出話來。

他們便以為,沐星瀾是因為那天差點被那些人侵犯才會變成這樣。

可沐星瀾明白,她并不是因為那些人才患上失語症的。

真正讓她感到恐懼和惡心的,是陸司沉和他的朋友。

他們比那些混混更可怕,更讓她感到絕望。

陸司沉心疼地抱着沐星瀾。

“瀾瀾,對不起......你放心,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我一定會帶你走出陰影的,我保證......”

......

而在離開醫院前,沐星瀾在衛生間的拐角處卻聽到陸司沉那些朋友對陸司沉嘲諷她。

“那個女人現在不但半瞎,還是個啞巴,真是太好笑了!”

“越來越期待訂婚那天這個女人的表現了!”

“到時候那個女人想說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

......

聽着他們的嘲諷,沐星瀾面無表情,心裡也毫無波瀾。

還有一天就是訂婚典禮了。

她終于可以離開了。

<br>9

從醫院回去後,陸司沉寸步不離地守着沐星瀾,生怕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知道沐星瀾怕黑,便将别墅裡所有的燈都打開,徹夜不關。

而沐星瀾也将自己在陸司沉生活中的痕迹抹除幹淨。

訂婚典禮這天,沐星瀾起來得很早。

陸司沉從身後走來,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腰,柔聲問道:“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今天可是我們訂婚的日子,會很累的,你應該好好休息。”

沐星瀾厭惡地皺了皺眉,不着痕迹地掙脫開,用手機打字。

“我要去工作坊一趟。”

陸司沉有些疑惑:“去工作坊?有什麼事嗎?”

沐星瀾微微一笑,快速在手機上打字。

“我去拿一件禮物,一件在訂婚宴上送給你的禮物。”

陸司沉看着屏幕上的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好,我陪你一起去。”

沐星瀾搖了搖頭,繼續在手機上打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陸司沉見她堅持,最終還是同意了。

“好吧,我讓司機送你過去,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他俯下身,在沐星瀾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一臉愛意。

“很期待你的禮物。”

沐星瀾看着他,眼神複雜,又拿起手機,打下一行字。

“陸司沉,你愛我嗎?”

陸司沉毫不猶豫地回答:

“傻瓜,當然愛你。”

“我今天還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呢。”

沐星瀾看着陸司沉,突然笑了。

她給陸司沉發了一條信息。

“陸司沉,我真的......愛過你。”

陸司沉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信息,微微一怔。

他總覺得沐星瀾今天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沐星瀾已經轉身離開了。

陸司沉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沐星瀾上了車,用力擦拭着陸司沉剛剛親過的額頭。

在車子離開後,她發出去一條消息。

很快,車子停在了郊區的工作坊外。

沐星瀾讓司機等在外面,自己走進工作坊。

看着那些熟悉的工具和設備,她眼中閃過一絲留戀,快速從角落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她将盒子裡的磷粉,小心翼翼地倒進了陶泥之中,并将陶泥放入了窯爐。

做完這一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快速地從窗戶離開了。

片刻之後,窯爐内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着,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将整個工作坊吞噬。

沐星瀾站在遠處,看着那沖天的火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拿出手機,給陸司沉發了一封匿名的定時七天後的郵件。

郵件裡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宋清露和一個男人在星空下深情擁吻。

而那片星空,有着不久前出現過的七星連珠。

随後,她又給陸司沉發了一條信息。

“陸司沉,既然你認為宋清露是因為我而死,一心要報複我,那我成全你。你不用訂婚宴報複我那麼麻煩,現在我就和那三個孩子一樣,去給你的宋清露陪葬。”

做完這一切,沐星瀾坐上了一輛早已等候在路邊的車離開。

她賭,陸司沉對她還有感情。

這就是她送給陸司沉的最後的禮物。

一份讓他痛不欲生的大禮。

<br>10

另一邊的訂婚典禮現場的休息室中。

陸司沉對着鏡子沉默地整理着領帶,不斷回想着早上沐星瀾說的話。

他透過鏡子,看着兄弟們圍在他身邊,七嘴八舌地讨論着一會報複沐星瀾的事,眸光晦暗不明。

片刻後,他還是猶豫地開口:

“等會兒典禮開始後,你們公布她‘抄襲’清露的‘證據’,把她所有的作品都打上清露的标簽,讓她身敗名裂就可以了。”

他頓了頓,下定了決心。

“至于那些視頻......就不用放了,我已經删除了。”

他的話一出,兄弟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陸司沉說了什麼。

“什麼?你把視頻删了?那我們之前做的那些準備,豈不是都白費了?”

“陸哥,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陸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大仇不報了嗎?”

“那個女人可是害死了清露姐,你怎麼能就這麼放過她?”

陸司沉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神情糾結。

“已經用她三個孩子給清露陪葬了,她以後也不會再有孩子了。”

“而且,現在她已經沒了一個腎,眼睛也半瞎了,還患上了失語症。”

“再加上今天讓她身敗名裂,以及這三年來對她的種種報複,這仇......也算是報了吧。”

顧南風像是想到了什麼,質問陸司沉。

“你,該不會是愛上那個女人了吧?”

陸司沉猛地轉過頭,冷冷地盯着顧南風,帶着一絲警告。

“你說什麼?”

顧南風被他看得有些發慌,但還是硬着頭皮說:

“難道不是嗎?如果你不愛她,為什麼要在最後關頭放棄報複她?”

陸司沉沉默了,眼中閃過猶疑。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

“我沒有愛上她。”

“我隻是覺得,她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懲罰。”

“再加上今天讓她身敗名裂。”

“這些,已經足夠了。”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在說給自己聽。

兄弟們面面相觑,他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陸司沉會突然改變主意。

“陸哥,你别忘了,清露是怎麼死的!”

“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清露也不會......”

陸司沉猛地擡起頭,神情滿是痛苦。

“我沒有忘!”

“隻是......她當年對清露的事一無所知,隻是憑實力得了獎,清露的死對她來說......”

他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陸司沉不敢承認自己愛上了沐星瀾。

為了時刻記住宋清露的仇恨,他将自己的手機密碼改成了宋清露的忌日,将宋清露的照片放在手機裡。

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與沐星瀾在一起,隻是為了報複她。

剛開始傷害沐星瀾的時候,他并沒有太大的感覺。

可是,慢慢地,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被沐星瀾吸引。

在沐星瀾受到傷害的時候,他的心會很疼,很疼。

這讓他感到很痛苦,很矛盾。

他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這種痛苦,是因為他還沒有徹底為宋清露報仇的愧疚。

為宋清露報仇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

可是一次次的報複,他非但沒有快 感,反而越來越痛苦。

在今天,要給沐星瀾最後一擊的時候,他猶豫了。

他最終決定,不放出沐星瀾被那些人欺負和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在沐星瀾身敗名裂之後,就算完成了為宋清露的複仇。

他決定放下仇恨,也放過自己。

他依舊會與沐星瀾訂婚,然後結婚,一起生活。

如果沐星瀾喜歡孩子,他會陪着她去領養一個。

他甚至開始幻想,未來的生活。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沐星瀾發來的信息。

然而,在看到信息内容的那一刻,他的臉色瞬間慘白,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手機屏幕上,隻有短短的幾行字。

“陸司沉,既然你認為宋清露是因為我而死,想要報複我,那麼,我成全你。”

“現在,我就和那三個孩子,一起去給你的清露陪葬。”

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陸哥,你怎麼了?”

兄弟們發現了他的異常,急忙問道。

陸司沉沒有回答,眼中滿是驚恐。

“瀾瀾......”

<br>11

看到沐星瀾發來的信息,陸司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中的手機幾乎握不住。

他沒有理會兄弟們的問話,顫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着沐星瀾的電話。

可聽筒裡傳來的,始終是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沐星瀾不是說去取訂婚禮物了嗎?

為什麼會突然發來這樣的信息?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瞬間接聽電話,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

“瀾瀾!是你嗎?你在哪裡?我這就去接你。”

“陸,陸總......不好了!沐小姐的工作坊......爆炸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司機帶着哭腔的聲音。

陸司沉隻覺得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什麼也聽不見了,他耳邊隻剩下無盡的轟鳴。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的聲音很輕,嘶啞得可怕。

“沐小姐的工作坊爆炸了,火很大......沐小姐她,她還在裡面......我們進不去......”

陸司沉的身體猛地一晃,手機從手中滑落。

“陸哥,你怎麼了?”

身邊的兄弟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圍上來詢問。

陸司沉猛地推開他們,瘋了一般沖了出去。

在往樓梯下跑時,他一腳踏空,一陣天旋地轉,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陸哥!”

“司沉!”

......

陸司沉抹了把流進眼睛裡的血,搖晃着爬了起來。

沒有聽到兄弟們的驚呼,也感知不到疼痛,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見到沐星瀾。

顧不上剛剛甩掉的鞋子,他赤着腳繼續向外面跑。

沖出會場,他跳上一輛車,一腳油門,車子飛馳而出。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内心的焦躁和恐懼讓他不斷地加速,再加速。

一路上,他闖了無數個紅燈,車子不斷地提速。

他的腦海中,全是沐星瀾的身影。

她笑着,哭着,絕望着......

一幕幕畫面,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閃過。

他想起早上她在手機上打下的字。

“陸司沉,我真的......愛過你。”

此時,那條信息,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發現了他的報複,她不再愛他了......

現在他後悔了!

他不該這樣對她,不該讓她承受這麼多的痛苦。

“瀾瀾,瀾瀾......”

陸司沉口中不斷呢喃着。

淚水混着額頭上的血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他擦了擦眼睛,再睜眼就看到一輛卡車突然出現在前面。

由于車速太快,根本停不下來,他猛打方向盤,車子撞在了旁邊的護欄上飛了出去,安全氣囊瞬間彈出。

車子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四濺,鮮血,從他的額頭和身上湧出,染紅了座椅。

短暫的轟鳴過後,陸司沉回過神,顧不上疼痛,掙紮着想要下車。

卻發現車門已經嚴重變形,根本無法打開。

他用盡全身力氣,一次又一次地撞擊着車門。

終于,車門被撞開了一條縫隙。

他渾身是血地從車裡爬了出來。

“噗!”

一口鮮血湧出,他扶着變形的車身支撐起身體,搖晃着繼續朝郊區的方向走去。

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找到沐星瀾,他不能讓她有事!

走了幾步,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眼前一片鮮紅,一個踉跄,再次摔倒在地。

他伸着手想繼續爬行,意識卻漸漸模糊。

“瀾瀾......”

無盡的黑暗,将他徹底吞噬。

......

<br>12

陸司沉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身體不斷下沉。

突然,一束微弱的光芒出現在眼前。

光芒越來越亮,那是一片火海,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火海之中,渾身是血,懷裡抱着一個孩子。

是沐星瀾!

她看着他,凄然地笑着。

“瀾瀾!瀾瀾!”

陸司沉嘶吼着,想要沖過去救她,卻發現自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無法靠近。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沐星瀾抱着孩子,一步步走向火海深處,身影漸漸被火焰吞噬。

“不......不要走......不要!”

陸司沉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渾身冷汗淋漓。

他驚恐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可是,那場噩夢,卻真實得讓他心有餘悸。

他擡起手,看着自己纏滿紗布的手臂,上面還殘留着車禍時的血迹。

對了,他要去找沐星瀾,出了車禍,然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瀾瀾......”

他掙紮着想要下床,渾身的疼痛似是要将他撕 裂開。

見他要起來,吓得醫生和護士急忙将他按回床上。

“陸總,您剛醒,不能亂動!”

“您身上有多處骨折,需要靜養!”

陸司沉根本聽不進去醫生的話,死死地抓住醫生的衣領。

“瀾瀾呢?她在哪裡?她有沒有事?”

這時陸司沉的幾個兄弟開門進來。

他們看到陸司沉醒來,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陸哥,你終于醒了!”

“你都昏睡三天了,做了好幾場手術......”

“你可吓死我們了!”

陸司沉沒有理會他們的寒暄,紅着眼睛問道:

“瀾瀾呢?沐星瀾呢?你們有沒有她的消息?”

他的兄弟們對視一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顧南風猶豫了一下。

“陸哥,你......你先别激動......”

“我問你沐星瀾在哪裡!”

陸司沉打斷了他的話,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的兄弟們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有人開了口。

“陸哥,工作坊......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沐星瀾......她......她也被燒得......連灰都不剩了......”

陸司沉瞬間愣住,目光呆滞。

“你......說什麼?”他聲音嘶啞得可怕。

“陸哥,我知道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但是......”

顧南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司沉打斷了。

“我不信!我不信她會死!她一定還活着!”

他猛地推開顧南風,掙紮着下床,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陸哥!”

顧南風和其他人忙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滾開!都給我滾!”

他掙紮着,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陸哥,你身體這個樣子要去哪兒!”

顧南風和另外幾個兄弟連忙追上去,想要阻止他。

“陸哥,你冷靜點......”

“沐星瀾她已經死了......”

“正好是給清露姐賠命了,死了更好......”

其中一個兄弟,幸災樂禍地說。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司沉一拳打倒在地。

他雙眼通紅,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冷冷開口:

“你們都給我聽着,沐星瀾沒死!誰再敢說她死了,我就讓他死!”

他扔下這句話,轉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醫院。

出醫院,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郊區工作坊而去。

到了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切,陸司沉徹底崩潰了。

原本的工作坊,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廢墟。

他踉跄着地走進廢墟,在焦土中瘋狂地尋找着沐星瀾的身影。

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沐星瀾的名字。

“瀾瀾......你在哪裡......”

“瀾瀾,你出來啊......”

“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跪在地上,雙手刨着焦土,身上的傷口崩裂,鮮血滲出,也渾然不覺,隻是機械地重複着這個動作。

他想要找到有關沐星瀾的,哪怕隻是一點點痕迹。

“瀾瀾......你騙我的,對不對......”

<br>13

陸司沉跪在廢墟中,雙手不斷刨着焦土,指尖早已血肉模糊。

他的眼睛通紅,淚水混合着灰塵在臉上劃出道道痕迹。

“瀾瀾......”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司沉緊緊攥着一塊有着他和沐星瀾落款的碎瓷片,呆呆地望着遠處,鮮血順着指縫滴落。

記得,這是兩年前他陪沐星瀾在工作坊裡一起燒制的陶瓷花瓶。

她看着他,眼眸是那樣的明亮。

而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在泥坯上遊走。

感受着她指尖的溫度,那一刻,他心中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可那時的他,心中隻有複仇的念頭。

每一次看到沐星瀾專注工作的樣子,他都會想起宋清露。

他告訴自己,沐星瀾奪走了宋清露的一切,她必須付出代價。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維持那種仇恨。

尤其是看到沐星瀾為他付出一切的時候。

記得,看到沐星瀾為了“救”他爬釘闆雙腿鮮血淋漓,他心中也是泛起一絲不忍的。

“陸總,這也太殘忍了,要不讓她下來吧。”

他雇來假冒的綁匪聽着沐星瀾的慘叫,有些于心不忍。

“不行。”

沉默片刻後他還是冷酷地拒絕。

他告訴自己,沐星瀾必須要為宋清露的死付出代價。

而他,則繼續看着沐星瀾痛苦地在釘闆上爬行。

其實,中間他有好幾次想要她停下來。

但想到宋清露,他就硬下心腸。

當他看到沐星瀾爬過釘闆,臉色蒼白如紙,在堅持顫聲懇求“綁匪”放過自己就暈倒了後,他的心竟然揪着疼了起來。

沐星瀾真是用命在愛他。

他想起沐星瀾做的每一道菜,為他熬的每一次夜,陪他度過的每一個難關。

總是溫柔地笑着,從不抱怨。

有一次,他徹夜高燒不退。

沐星瀾就那樣一直守在他的身邊,一直照顧他不曾合眼。

他燒得說糊話,她輕輕拍着他的背一直安慰他。

“我在,我一直在,不會離開你的。”

那晚,他差點将真相脫口而出。

可想到宋清露,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日子裡,是那樣的幸福。

而他卻将這些幸福視而不見,一心隻想着複仇。

“瀾瀾,對不起......對不起......”

陸司沉抱着頭,淚水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他想起沐星瀾第一次懷孕時,興奮地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司沉,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希望是個女兒,都說女兒像爸爸呢。”

而他安排了雪山旅行,故意在山上失聯。

沐星瀾在聽到消息立即來尋找他,他又設計讓她掉入冰縫而流産。

事後,沐星瀾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還安慰他:

“沒關系,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還有她第二次懷孕,他故意制造了車禍。

那一次沐星瀾不顧一切地護在他身前而再次失去孩子。

可她從未責怪過他。

這一次,當沐星瀾為了“救”他而提前引産時,他很矛盾。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那個腎,但他還是讓沐星瀾做了手術。

他告訴自己,報複很快就結束了,訂婚典禮之後他會放過她,甚至可能會真正地接受她。

但當聽到沐星瀾在手術台上的心跳驟停時,他整個人都傻了。

在确定沐星瀾被救回來時,他才松了一口氣。

那時他甚至有些後悔用這種方式去報複她。

現在,回想起這一切,陸司沉的心如刀絞。

他終于明白,自己早已愛上了沐星瀾,隻是對為宋清露報仇的執念讓他一直不敢承認。

而現在,當他終于願意面對自己的感情時,沐星瀾卻已經離開了他,永遠地離開了。

想到這些,陸司沉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瀾瀾,對不起......我錯了,瀾瀾,我真的錯了......”

他想起沐星瀾最後離開時看他的眼神,當時的他看不明白。

現在他明白了,那是絕望,是心死。

陸司沉痛苦地捶打着地面,泣不成聲。

“瀾瀾,如果你還活着,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換取你的原諒......”

陸司沉的助理找到了這裡,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勸說:

“陸總,回去吧,您的傷口需要處理。再這樣下去您會沒命的!”

陸司沉沒有回應,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裡。

“陸總,沐小姐那麼愛您,一定不願意看到您現在的樣子。就算是為了沐小姐您也得好好地啊......”

陸司沉終于有了反應。

他動了動幹裂的嘴唇,聲音嘶啞的幾乎聽不出原本的音色。

“沒錯......為了瀾瀾我要好好的......”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狠戾。

“傷害過瀾瀾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br>14

陸司沉的眼底一片猩紅,死死地盯着被綁在椅子上的那些男人。

這些人,是三年前和前些日子他曾找來羞辱沐星瀾的混混。

現在,他隻想将他們碎屍萬段。

“說,你們哪隻手碰過她?”

陸司沉坐在輪椅上,渾身纏着繃帶,冰冷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把玩着。

那些混混們早已吓破了膽,顫抖着身體拼命地搖頭。

“陸,陸總......陸總,饒了我們吧......”

“我們......我們都是您讓人找來的,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呀......”

“是啊陸總,我們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求您放過我們吧!”

陸司沉冷笑一聲,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入其中一個人的大腿。

“啊!”

慘叫聲在空曠的地下室裡回蕩。

他冷眼掃過他們,目光落在沾着血的匕首上。

“我不喜歡廢話,最後問一遍,你們都哪隻手碰過她?”

混混們再也不敢隐瞞,痛哭流涕地指認着自己的手。

“是這隻......是這隻手......”

“我的......我的是左手......”

......

陸司沉的眼神變得瘋狂,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揮舞着。

地下室裡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和男人們的哀嚎求饒聲。

陸司沉卻像是聽不見似的,讓人按着那些混混,機械地一個個劃爛那些曾碰過沐星瀾的手。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沐星瀾被這些混混按在桌上,絕望無助的樣子。

這讓他的心像是要裂開般疼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滿臉是血的陸司沉坐着輪椅,被人從地下室推了出來。

他扔掉手中的匕首,獨自一個人在沐星瀾的房間,雙手抱頭,痛苦地呢喃着。

“瀾瀾......對不起......瀾瀾......”

之後陸司沉又開始對那些曾經參與報複沐星瀾,他的好兄弟們展開了報複。

他将他那些兄弟的家族産業一一搞垮。

短短幾天,曾經風光無限的豪門子弟,霎時落得窮困潦倒,不得不開始出去尋找維持生活的工作。

而經常出謀劃策積極報複沐星瀾的顧南風等人,則被陸司沉關在一間密室裡。

他們看着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男人,滿是驚恐。

“陸哥,你放過我吧!我......我們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去辦的啊!”

“我一心幫你,你怎麼能對我們這麼狠?”顧南風咬牙質問。

陸司沉冷冷地看向他。

“幫我?顧南風,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當初,是誰在我的耳邊煽風點火,說瀾瀾害死了宋清露?”

“在我猶豫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要為宋清露報仇?”

“瀾瀾受到傷害的時候,最幸災樂禍,拍手稱快的可是你!”

陸司沉一步步逼近顧南風,聲音越來越冷。

“到底是你幫我報仇,還是你借我的手報複瀾瀾,你心裡不清楚嗎?”

顧南風的臉色變得慘白。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管如何,看在我們多年兄弟的份上,放了我吧......”

其他人也開始求饒。

陸司沉冷笑一聲,一腳踹在顧南風的胸口。

“兄弟?你也配跟我提兄弟?”

“真當我不知道你對宋清露的那點心思?”

“我不過是看在所謂的多年兄弟情,清露又已經亡故的份上,未曾戳破你的小心思而已。”

“都是你們一次又一次要我報複瀾瀾,才逼死了她!”

被踹倒在地的顧南風,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他擡頭看向陸司沉,滿臉怨憤。

“陸司沉,你他媽就是個瘋子!”

“我是喜歡清露那又怎麼樣?報複沐星瀾的計劃難道不是你提出來的?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其他人更是順着你的心意去做的,我們有什麼錯?”

“你現在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不就是不想承認沐星瀾是被你逼死的嗎?不就是想減輕你自己的罪惡感嗎?”

被說中心事的陸司沉,面露痛苦,猛地後退一步,渾身開始顫抖。

“陸司沉,沐星瀾就是你給逼死的!活該你得不到愛!你那麼愛她倒是去給她償命啊?你去死啊!哈哈哈......”

顧南風怨恨地瞪着陸司沉狂笑着。

“閉嘴!你閉嘴!都是你們的錯!都是你們......”

陸司沉臉色慘白喃喃自語,轉身跌跌撞撞地逃出密室。

顧南風說得不錯,他确實隻是在找理由洩憤。

每天晚上他都會夢到沐星瀾抱着孩子怨恨地看着自己,然後一步步走向火海,任憑他怎麼呼喊都無濟于事。

因為接受不了沐星瀾是被自己逼死的事實,他選擇了把責任分在其他人身上來減少痛苦。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翻看着手機中沐星瀾的照片。

直到他發現一封好幾天前發過來的郵件,裡面竟然是宋清露的照片。

<br>15

陸司沉盯着屏幕,瞳孔驟然收縮,握着手機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郵件裡,宋清露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七星連珠的夜空下擁吻,

那夜空,他記得,不久之前他還與沐星瀾一起對着它許願。

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中的手機滑落,砸在地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宋清露不是死了嗎?

不是因為沐星瀾而抑郁跳海自殺了嗎?

那照片上的宋清露又是誰?

陸司沉立刻叫來了助理,去調查郵件中照片的真僞。

而結果讓他崩潰,照片并不是合成的。

“宋清露......還......活着?”

陸司沉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那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

為了一個“死去”的宋清露,他報複了沐星瀾整整三年。

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三個孩子,還摘除了沐星瀾的腎和子 宮,讓她飽受折磨,逼到她......

想到這裡,陸司沉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啊——”

短暫沉默後,他怒吼一聲,猛地将手機摔在牆上,屏幕瞬間碎裂。

陸司沉雙手緊緊抓着頭發,指甲深深嵌入頭皮。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接受自己這三年的複仇,竟然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更無法接受,自己親手将沐星瀾推入了地獄,而那個他心心念念要為之報仇的人,卻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與别的男人過着幸福的生活。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沒。

“給我查。”

陸司沉目光陰冷,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調查宋清露,我要知道宋清露在哪?我要知道所有的事!”

助理被陸司沉得陰沉的臉吓壞了,連忙應聲而去。

幾天後,調查結果出來了。

宋清露确實還活着,她當年為了逃避和他的婚約,策劃了一場跳海的假死,與情人私奔到了國外。

而那張照片,正是宋清露和她的情人七星連珠那晚拍攝的。

陸司沉看着手中的資料,隻覺得諷刺至極。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沐星瀾的笑臉......

“瀾瀾......瀾瀾......”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湧出眼眶。

為了一個謊言,他親手毀掉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他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把宋清露給我帶回來!”

陸司沉的聲音仿佛淬了冰。

幾天後,宋清露就被帶到了陸司沉的面前。

陸司沉死死地盯着宋清露,一步步走向她。

宋清露看着陸司沉,眼中閃過驚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司,司沉......你,你怎麼了?你......這樣,我害怕......”

看着還是與從前一樣柔弱的宋清露,陸司沉冷笑一聲。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拽到自己面前。

“怎麼了?宋清露,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

“你不是說因為瀾瀾抑郁了嗎?你不是跳海死了嗎?怎麼?現在又活着站在我面前了?”

他捏起宋清露的下巴,陰冷地笑着,聲音雖輕,卻讓人不禁膽寒。

“來,你和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嗯?”

宋清露被他的神情吓得渾身發抖,哭着哀求。

“司沉,你聽我解釋......我,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麼苦衷?”

陸司沉猛地甩開宋清露,宋清露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

“你想與我退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可以和我說啊?我放你走。”

他居高臨下冷冷地看着宋清露。

“可你,竟然說是因為瀾瀾才抑郁的,還假死?”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都對瀾瀾做了什麼?”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親手毀掉了我最愛的女人!”

陸司沉的聲音越來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宋清露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司沉,我......我都是被逼的!”

她爬起來,跪着去抓陸司沉的褲腳,淚如雨下。

“我是想和你說的,可是我不敢反抗家族的安排,你也不會放過我們家,我隻能出此下策......”

“司沉,我錯了......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沐星瀾......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司沉看着她,眼神冰冷如刀。

“原諒你?宋清露,瀾瀾她死了,因為你被我折磨逼死了!你讓我怎麼原諒你?”

他猛地抓住宋清露的肩膀,用力搖晃着。

“你說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能讓瀾瀾回到我身邊嗎?!”

宋清露被他搖晃得幾乎要散架,哭得梨花帶雨。

“司沉,對不起,我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陸司沉放開了宋清露緩緩起身閉上了眼睛,淚水瞬間滑落。

“晚了......太晚了......”

當他再睜開眼睛時,看着宋清露,眼中一片冰冷。

“宋清露,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寶子們,精彩後續已更新,微信搜索:飛豹悅讀進入輸入口令 DD3313  即可

添加新評論

暱稱
郵箱
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