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玩笑

石榴未墜地之前,飽滿的紅色尚可稱為稚嫩。

隻是風不輕柔,雨不謙遜,所有的坎坷怒放在脆弱的生命面前,于是有了被動的自由落體。

泥土總是包容的,眼淚可以收納,沉默可以折疊,一顆顆未發芽的種子被埋進黑色,人們說這叫做浪費,大地說這叫做回歸。

還好森林空曠,鳥兒聒噪,一天的太陽不早不晚,準時出現,金色的光透過葉子,不偏不倚,折射出昨日的悲劇。

紅彤彤變成了黑黢黢,石榴在腐爛,朝陽如此膨脹。

千千萬萬的塵埃奔赴一場不知名的告别,沒有嘉賓,沒有主角,樹枝纏繞着無常,蚯蚓哀告着一段過往,在又一次的為時已晚中,每一個生命都預見了自己的命運。

我隻是一個靜靜的旁觀者。

坐在遙遠的高樓大廈裡,用一個奇異的望遠鏡,窺視着不屬于鋼筋城市的自然風光,在沒有個人隐私的時代,攫取一點點虛幻的安全感。

我看見一顆石榴從空中墜落,似乎紅色的淚水從它的果皮掉落。

我不敢和他人分享這一發現,他們說這叫做神經質的措辭,以及無聊的語言陳述,我笑了笑,我想沒有比這個笑容更虛僞東西。

在凸顯個性為唯一目的的社交平台裡,我看到了最趨同的姿态,他們說還可以繼續澎湃,我靜谧的關上了自我旁白,想一想,格格不入和盡情融入,我都做不到。

我隻會在角落裡開着漫長的玩笑,想象望遠鏡裡最真實的腐爛。

原來無人成為自己,隻是一個個标簽的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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