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長篇小說)8
鄭重聲明:文章系虛構,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第三章
8
二妹一直嚷着吃白面餅,在她的帶動下,三妹小弟也跟着起哄。在吵吵的煩時,雀兒就說:“等爸回來給你們‘變’出白面餅來!”于是,小弟就像鹦鹉學舌般地高聲複述雀兒的話,“等爸回來‘變’出白面餅來!等爸回來‘變’出白面餅來!……”雀兒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真的成為他們盼着爸快點回來的依據!
天都黑透了,爸爸也沒回來,二妹說:“今天白等了,明天繼續等。他肯定會回來的!”
等到了第二天的傍黑子, “叮鈴鈴”,兩個妹妹聽到了聲音,一陣風似地從屋内沖出去,小弟見姐姐們跑出去,像跟屁蟲似的也跟着跑了出去。媽急着喊:“跑慢些,别摔着了!”
等會兒,他們又無精打采地回來了,"是鄰居的小孩學自行車。”他們幾個唉聲歎氣:“還是沒回來!哎!"
第三天,他們又在那兒等,這次沒白等,爸真的從城裡騎車回來了,車子還沒支好,放穩當,妹妹弟弟們就跑過來圍着爸爸喊着要吃白面餅。爸被他們弄得莫名其妙,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之前,小弟們曾在媽跟前要求,也曾在雀兒面前央求,但都沒成功,而二妹就說,找爸,等爸回來,我們就一起找他!
小弟帶着奶聲奶氣的說,“爸爸,吃白面餅,吃白面餅!”
“今天是怎麼了,想起吃白面餅來?”爸反問道。
小弟就說了事情的原委,見鄰居家吃白面餅,就饞得慌,嚷嚷着要吃白面餅。
“要吃,讓你姐她們做就是了,找我又什麼用?”邊說着邊走入廚房,還小聲的吐嚷着,“家裡還有沒有白面呢,”掀開盛白面的缸,見空空如也。
爸爸隻好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姿勢,“沒白面了,家裡什麼也沒有了,爸爸也不能變出白面來!”
“聽姐姐說,你可以‘變’出白面餅來!”小弟跟着說。
然後爸爸就說:"我确實變不出來!"然後學着電影《列甯在1918》的腔調說道,“面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他見妹妹弟弟們露出失望之色,然後又補充說道,“這是個小事情嗎,綠豆大的事兒,等着下月發了錢,一定給你們做白面餅,一定的,一定讓我的寶貝們吃上垂涎欲滴的白面餅!”
每年隊裡種不多的麥子,分到各戶,再把麥子磨成面,過後都是留着逢年過節,或者來了親戚才舍得吃的。那幾年還是用碾子或者石磨磨面。為了清閑,用碾子或磨時套上小驢兒,小驢兒捂上眼罩。沒有驢的戶,隻好人推了。
雀兒就推過,推的人頭疼。圍着幾尺的碾盤或磨盤轉圈,一會兒就暈了。而且效率極低,半天才能出幾升的面粉,到後來逐步地換成了加工機器,一會兒就能出幾十公斤的面粉,人們慢慢認識到,還是機器好啊!面粉加點就越來越紅火了。
那些年,山莊上吃水都挺困難。種些麥子,也都是旱地麥子,遇到風調雨順的年景還可以。反正是靠天吃飯,碰上旱澇或者大風啊冰暴啊等災害天氣,就長勢不好,或者長得稀稀疏疏,發出的穗就小,收成自然也受到影響。好年份也不是很多,所以,每年各家各戶分得幾十斤麥子,村民們都當成寶貝。
小弟們可盼着來親戚,一天,妹妹弟弟們見一個生人進來,問人家是不是親戚,來人說 ,“什麼親戚?有沒有舊物,賣了可換糖果吃!”
三妹說,“你走吧,我們沒有舊物賣給你!”
弟弟說,“ 什麼算‘舊物’,是不是舅舅給的算舊(舅)物?我拿的這把槍就是二舅舅給買的,你要不要?”
那個人搖了搖頭,“不要!去找你們的大人來,有什麼可賣的,我通通都要!看過的舊報刊、舊書、用過的舊瓷器!”
這時候,小姑和小姑父來到了門口,三妹和小弟認識他們,就高興迎了進來,收舊物的小販就自己走開了。媽見來親戚了也十分高興,雀兒就得趕緊張羅,好不易湊足一桌子飯菜。媽媽陪客人先吃,小弟自然也就先吃了。妹妹們隻能在一旁看着,客人就招呼都來吃,她們心裡早想吃了但也隻能說,“等會兒吃,不忙,你們多吃點!” 其實心裡是讓客人“少”吃些!實際上全是客套話,心裡不知怎麼想的!為了将哈喇子不至于在客人面前掉出來,索性走到門外玩,心裡默念着趕快吃完吧!
等客人吃飽了喝足了,就該輪到她們和做飯的雀兒了,為了不讓親戚看到她們吃飯的情形,就把飯菜收拾到廚房,就在那裡開始“戰鬥”了。
廚房裡的情形不敢恭維,大家都站着,誰也不吭氣,隻見風卷殘雲,一會兒碗就見底了,吃的幹幹淨淨!這就是那時的待客的樣子。
村上人們,平時的飲食,一般都是吃棒子(玉米)糁子、小米飯,外加山藥(白薯、白薯面),副食就是炒個菜,自留地裡和菜園裡種些瓜果蔬菜,茄子、豆角、西紅柿等等。一般人家,用菜油炒菜,但肉是不放的,主要是來了親戚和過年或者其他節日才能吃上肉的。那個時候,很少有“小胖墩”,幾乎都是“營養不良”。
到改革開放後,過來幾年,三妹、随後的四妹才相繼長肉,體重超了,才有了“減肥”的概念。
晚飯依然是小米飯,妹妹弟弟都哭了!可爸爸卻說,“吃這個就不錯了,我小時都吃不上這個,那時是‘糠菜半年糧,稀粥照月亮’啊!等明天,我就給你們做我小的時候吃過的飯,讓你們嘗嘗那時的飯是什麼樣子!”
他們還以為爸爸隻是說說而已,誰知,爸爸果然做了他小時吃的飯了。
等收工回家,雀兒見飯桌上擺着小米糠窩窩頭和山藥(白薯)葉湯,一家子都坐在桌子邊看着爸爸吃,都不動筷。屋裡,死一般的寂靜,透着一股傷感的空氣。
爸爸見狀,催着大家吃,“快動筷子吃啊!”
雀兒就拿起窩窩頭咬了一口,啊,真難吃,咽不下去啊!隻好把它捏小了吃,還是難以下咽!
爸爸說,“這叫‘憶苦思甜飯’,以前我們都是吃這個,你們現在有小米飯,棒子糁粥,就不錯了!”
從那天開始,妹妹弟弟也就不嚷嚷着要吃白面了,不是不想吃,是嚷嚷了也白搭。
爸爸可還記得許下的願,等下個月,果然買回一袋面粉。雀兒将足有50斤重的面粉抱回屋裡之前,喊着她們來幫忙,可一個也不來,她挺生氣的吐嚷着,“光知道吃,連這點小忙也不幫,我不給你們做了,讓你們喝‘西北風’去!”
當然詛咒隻是一時的不快,雀兒過後從不“記仇”。她還是很高興地做了一頓白面餅,也為了慶祝媽媽病情好轉。記得,也就是那頓飯後,媽媽懷上了四妹!爸爸在生了四妹說,“我還以為回生個帶把的,沒想到依然如故!還是個丫頭片子!”
家裡的老貓,不知從哪兒叼回來一隻小兔子,雀兒就給剝了皮,煮了,還加了佐料,一聞,挺香。兩個妹妹在一旁瞅着小弟吃,實在眼饞了,就說:“讓我們吃些吧!”吧字還說完,媽媽就湊了上來,把她們轟跑了。老貓接連叼回了四五次,讓小弟解了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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