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下的洗衣機

        前天家裡用了二十七年的洗衣機終于光榮退休了。

        這是件海爾滾筒洗衣機，是我們結婚時妻子的嫁妝，老丈人極疼愛女兒，在她出嫁時挑了當時海爾所有品牌中最好的一款，作為陪嫁，一晃已經陪伴了我們幾十年。海爾産品的質量還真是太好了，人再好的身體，也還有個頭疼腦熱，可它這二十多年裡，幾乎沒出過什麼故障，除了換過一次控制面闆外，其它的修理一次都沒有，它就這樣盡職盡責、毫不懈怠地為我們服務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為我們洗過了多少件衣服。但它終歸還是太老了，上周五的晚上，它在這個新年裡第一次洗完我們的衣服後，實在沒有氣力再替我們甩幹衣服上面的水了，看着它的滾筒一遍遍地想高速旋轉起來，但卻最終力不從心，不得不降低速度，最後連滾筒裡的水都排不出去的時候，我明白是該讓它休息的時候了，它替我們家付出的太多了，不能再讓它這樣操勞下去了。

        幾十年來，它就像個忠實的仆人，為我們一家人操勞洗衣，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穿髒的衣服隻要往它裡面一扔，它保管洗得幹幹淨淨，在我們家裡的所有電器中，它是使用壽命最長的一個，從我們結婚之後到女兒今年長大到二十五歲，它已成為了我們家庭裡面陪伴我們時間最長的“老夥計”，以緻于我們全家人都對它有了感情，前天它被收破爛的人拉走之後，我和妻子突然都後悔怎麼最後都沒有為它留下一張最後的照片，那種怅然若失的感覺這幾天一直在我們的心頭久久萦繞，揮之不去…

        它是在我和妻子的大喜之日來到我們家裡的，渾身貼着“禧”字，被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地迎進了門，這二十幾年裡，它也見證了我們家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無論我們家或貧困或富貴，或坎坷或順遂，它都待我們始終如一，從來沒有像人世間有的人一樣，你走運了他對你滿臉逢迎，到處獻媚，你倒黴時就對你冷臉相加，避退不及，雖然你可能說它隻是個物，并沒有人的情感，但幾十年的人間風雨，每每想起這些人情冷暖，我倒對它這個鐵瘩瘩平白地增添幾分敬意…

      可一想起我送它出門時，就像一個棄兒，被收破爛的人放倒從我家的樓梯下跌跌撞撞地拖下去，最後連門子都被挂掉了，那副慘樣讓我也忍不住自責起來，雖然我心裡也清楚，它隻是一個物件，并沒有現實意義上“生命”，當它有一天不能被使用之時，必然就是這個下場，我這樣做也沒有什麼過錯之處。但在我們心中，其實它早已成了我們家庭中的一員，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它最後的這個樣子，還是讓我時不時地就心裡隐隐做痛……

        昨天新的洗衣機進了門，也是現在海爾品牌牌中最新的一款，都已經有了AI功能，随便放進一件衣物，它就能自動選擇程序完成洗滌了。但我們心裡還是放不下那款舊的洗衣機，今天打通收破爛人的電話，問起它的情況，本來是想托他給我們拍一張照片發過來的，但聽到他說那款舊洗衣機昨天就被送到收購站了，已經被大拆八件，賣了廢鐵時，我清楚，我連想為它留照存念的這點願望也是實現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