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城市（44）姐弟重逢

（四十四） 姐弟重逢

兩個身影越來越近，她們倆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在傘下竊竊私語，有時候甚至停下來，好像還在争論什麼。

“是阿香！”雪梅驚喜地喊道。

其實曉南剛才也看着有點像阿香，隻是一方面離得遠不太敢确認，再有另外那個人讓他實在疑惑，那高挑的身形，走路的姿勢都太熟悉了，所以他的注意力全放了在她的身上。

“真是阿香姐？”雪蓮也驚訝地說。

曉南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阿香，更加讓他吃驚的是如果沒看錯的話，阿香怎麼會認識她？而且還是很熟的樣子。曉南努力遏制着狂跳的心髒，手都微微顫抖起來。敏感的雪蓮發現了他的異常，奇怪地望着他低聲問：“你怎麼了？”

曉南感覺要撐不住了，甚至雨傘都成了累贅。他沒有回答雪蓮的問話，把傘收起來，這樣會讓他感到視線開闊一些。

“阿香——”雪梅竟然高興地喊起來。

“姐，不要認錯了，等一下。”雪蓮擔心姐姐出狀況，顧不上詢問曉南，連忙上前摟住雪梅的肩膀。

“不會認錯的。”雪梅眼裡滿是期待和興奮。

山腰的兩個人聽到了她的呼喊，好像也挺吃驚，擡起頭茫然地四面環顧。

她們看到了曉南三人，也許是從下面往上看不如從上往下看清晰，也可能阿香根本想不到在這裡會遇到他們，所以她倆隻停頓了一下就接着向上走。她們向上望的時候，曉南正好看到了那個人的臉，雖然有一段距離，可是面容已經比較清晰。沒錯，是她，他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怎麼會？怎麼會？

還有大約三十來米的時候，她們順着小路拐了個彎，暫時隐在山石和灌木後面。曉南知道，等她們拐過這個彎，就等于到面前了。

他稍稍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壓下心中的波濤洶湧，過往的的事情都不斷往腦子裡鑽，他使勁甩了一下頭，頭發上的水珠四處亂濺。冰涼的雨水讓他激動燥熱的心稍稍冷卻了一點。

“真的是你啊！阿香——”雪梅歡叫着撲上前去。

曉南楞了一下，隻見雪蓮也跟在後面迎上前去。阿香驚喜地緊跑幾步，和雪梅緊緊擁抱在一起。

旁邊那個女人穿着一身休閑運動衣，身材苗條，長長的栗色卷發在腦後挽了一下，露出光潔的脖頸，整個人顯得随意而高貴。

曉南站在離他們十來米遠的地方，忘記了再次見到阿香的喜悅，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女子。

阿香突然發現了曉南，她的笑容僵住了，緩緩松開雙臂，回頭看了一眼正微笑地瞧着她們的女人。

“姐——”曉南幾乎是拼盡了全力彎腰嘶吼着，他扔掉雨傘，眼淚嘩地一下流了出來。

曉南的親姐姐——小芊，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呆在了當地。

“姐！你原來也在這座城市啊！你——”曉南語無倫次地跑過去，站在姐姐面前，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雪梅和雪蓮都張大了嘴說不上話來。

曉南的姐姐，那個在他童年少年時光裡給他最多關愛的人，從他十八歲考上大學那一年永遠離開了那個家，從此後再沒有一點音信。他隻知道姐姐在大學喜歡上一個人，那個男人來自農村，家裡一貧如洗，父母死活不同意。那時候姐姐剛大學畢業，脾氣倔的很，父母不同意就不回家，開始在青島，後來父母親自去青島棒打鴛鴦。由于曉南正在南方讀書，具體情況也不了解，等放假回了家，問起姐姐的情況，他爸隻是大聲吼道：“不要給我提她，以後誰都不要提！就當她死在外面了。”

好像就這麼簡單，小芊從此再也沒有和家裡聯系過，也或許有過聯系，但是父母是不會告訴曉南的。想想已經八年過去了。再加上她大學最後那一年沒有回家，整整九年了，曉南已經九年沒有見到過最親愛的姐姐了。

曉南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姐姐，他也試着從父母那裡探聽到一些口風。可是後來他自己也離開了家，一年也回不去幾次，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開始了自己的生活，他突然想，姐姐也許和那個男的早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她從小就很要強，又能幹，現在一定錯不了。兩人都離開了那個讓人窒息的家，對于她，對于自己，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啊！”面對姐姐，曉南就像回到了小時候，随意的哭鼻子，隻會翻來覆去說着一句話。

“小南，真的是你？”看得出，姐姐的驚訝程度不亞于曉南，眼淚也從她清澈的雙眸滾動下來。

小芊一把把弟弟攬在懷裡，“你都這麼高這麼壯實了，和以前不一樣了，長大了，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