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闆上的晚霞
“完了,完了,工程部死人了”翁二邊跑邊高聲喊道。
原本是回工程部喝水的翁二,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焦急忙慌的喊道。鋪路的工人們全都望向翁二,從他那慌亂的眼神裡就感覺到事情不簡單,全都丢下手中的活路,小跑着回了工程部。
“在慌個啥子?”工程部負責人徐家衛瞪了翁二一眼,像是見慣了大場面一樣,臉上很是鎮定。啥子死不死的,一天天一驚一乍的額,你把話說清楚了。
是小夏,她,她倒在工程部的院壩,地上是血,她身上也是血,白色的裙子被染得鮮紅。
小夏?還有氣沒?
我沒敢走近看。
你個背時的,也不曉得看一眼,哎。
聽說是小夏,徐家衛也不敢怠慢,也開始邁開那兩百斤的肥膘小跑起來,邊說邊撥通鎮醫院電話聯系救護車。
衆人返回工程部,隻見小夏躺在血泊中,身上的白色裙子也被鮮血浸染了大半。
工程部基本上都是出來務工的大老粗,都沒啥文化,更别提懂醫術會救人了,衆人都眼巴巴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夏,隻有徐家衛湊近摸了摸小夏的脖子。
還有救,還有救。你們還愣着幹嘛,趕緊找塊小的床闆來。
工人們找來一塊一米寬的床闆,五六個人平拖着把小夏放到床闆上。等是不行的,來幾個力氣大的,咱們擡着往鎮上方向趕,跟救護車兩将就。
因為工程部地處鄉下,偏僻得很,走了近半小時才碰上急救車,在衆人的合力下将小夏移上了救護車。
徐家衛支回衆人,自己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
七月的晚霞印紅了半邊天,樹上的蟬因為這炎熱的天氣叫的更加急促,吵的人好不心煩。
想啥不好要想不開呢。
早就知道要出事,小姑娘家家的。
畢竟年紀這麼小,沒經曆過啥,也很難看的開。
就是不知道宋大工程師睡得着不哦。
工地上出了事,大家也不幹活了,擠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起來。
你們都少說兩句,一天天淨說些有的沒的。從縣城醫院回來的徐家衛本來就很疲憊,聽見大家的議論,也是鬼火冒就難免發了火。
小夏如何了?徐總。白天發現小夏的翁二湊過來問了一句。
還好,躺在ICU呢,目前還不清楚,等消息,我回來就是取點東西,馬上又得去,一會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的,徐總。
說完,徐家衛就去了小夏房間翻找小夏的證件,在小夏抽屜裡找到了小夏的戶口本,翻開戶口本,徐家衛本能的翻開看了一眼,戶口本上就小夏一個人。
小夏有啥親人沒?徐家衛問着開車的翁二。
不曉得哎,平日裡小夏和老宋走得近些,要不你問問老宋吧。
說起這個小夏,二十歲出頭,學工程專業,剛從大城市畢業不久,因為專業對口,所以年初在網上看到招聘信息就來了這個偏僻的地方,在工程部協助工程師宋磊對接路标段的材料分析工作。平日裡小夏也沒有什麼話,隻是一天天的跟在宋磊後面,安靜的在辦公室忙着,對于她是哪裡人,有沒有親人,也沒人知道。
目前也隻能這樣了,一會我聯系一下老宋,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徐家衛也很是無奈,隻能默默的閉上眼睛養養神,還不知道接下來的夜要熬多久呢。
車到醫院,徐家衛邊拿出電話跑到了一邊,撥通了工程部老宋的電話。
小夏出事了,你知道嗎?徐家衛輕聲問道。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宋磊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錯愕。
她,她想不開跳樓了。
現在人呢?
在縣醫院ICU,我就是為這個事才打你電話的,你們平時說的多一點,你知不知道她家裡還有沒有親人啥的。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父親過世的早,她母親改嫁了,唯一把她拉扯大的奶奶也過世了,她好像沒什麼親人了。不過她母親貌似聯系過她,要不你聯系一下她母親。
好吧,你把她母親的名字給我,一會我聯系一下派出所的同志,看能不能聯系上。
嗯,老徐,如果她醒了,你告訴我一聲。
再說吧,說罷徐家衛挂斷了電話。
與宋磊通完電話,徐家衛就聯系了派出所找到了小夏母親的聯系方式,可是打過去電話那頭一直沒有人接聽,徐家衛隻能編輯了一條簡訊發了過去,希望電話那頭能給個回信。
半夜的ICU走廊裡,不像白天那般人來人往,就剩徐家衛和翁二兩人,說來也不奇怪,畢竟進了這裡面的,又有幾個能走出來,親人在外面也是幹坐着,索性也就不在這裡等了。
你去車裡休息一下,我在這裡等等醫生的信。徐家衛看向打着哈欠的翁二,開了一下午的車,翁二也困得不行。
好,徐總,那我一會來換你。
徐家衛獨自走到醫院走廊盡頭,若有所思的點燃了一支煙。
想想小夏剛來工程部時,一個高材生,又是個女娃,跟着一幫大老粗,吃住都在一起。難免會有那三五個人吃完飯沒事會冒出些話來。
小夏,給你介紹個對象要不哦?
小姑娘家家的,找個好點的婆家就夠了。
滾工地都是漢子吃的苦,何必哦。
工地上的人在飯後總喜歡拿找對象這個事打趣小夏,但小夏總是紅着臉不言語。
别不說話啊,小夏,你模樣長得俊,找婆家指定不難。
咦,還臉紅了,害羞個啥,我本家有個侄兒,模樣長得也不錯的。
呸,就你侄兒那樣,要啥沒啥的,被糟蹋了小夏。我覺得我堂兄弟就不錯。
哈哈,你堂兄弟,離異帶倆娃嗎
離過婚的咋了,省的小夏辛苦,都不用自己生孩子,而且我堂兄弟在縣城是有兩套房呢。
每次大家都會自顧自的争得面紅耳赤,口無遮攔的說着,也絲毫不顧及小夏的感受。
你們一天天的吃飽撐的唛。那時候也就宋磊,每次聽到大家這樣子拿小夏開玩笑,總是會沒好臉色呵斥說笑的人。
久而久之大家也識趣了許多,不再拿小夏開玩笑了。
但終歸敵不過工地上人多,時間久了,大家不單開小夏玩笑,也開始調侃起了宋磊和小夏。宋磊是經常待工地的人,而且又是男人,對于這些風言風語其實也并不在意,早就見怪不怪了,隻是剛踏入社會的小夏,有時候連吃飯都顯得很是尴尬。
不過來到工程部後,小夏有個愛好倒是很獨特,小夏最喜歡在晚飯後,換上上班時不穿的白裙去村口學校後面的大石闆,閑坐着,沐浴晚風,看晚霞餘晖。
聽說這個地方起初還是宋磊發現的,宋磊見小夏飯後沒啥事做,也和大家沒啥話,便帶小夏到這裡,也是為了小夏在飯後可以有個地方安靜一下,不去理會工友們的飯後閑談。
傍晚的餘晖總是讓人癡迷,小夏看着餘晖,晚霞印在她臉上,夕陽醉了,她也醉了。
“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的?磊哥。”小夏很是享受這突然的環境,這應該可以帶走鄉下偏遠帶來的枯燥和乏味。
這裡呀?之前有次跟你嫂子吵架,一個人覺得心裡悶,就閑逛到這裡了。
哦,你跟嫂子經常吵架嗎?
還好吧。
嗯,那你。關于宋磊家的瑣事小夏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被宋磊打斷了:以前這裡是學校,但是村裡讀書娃兒少了,現在也就荒廢了,隻有這大石闆,被以前那些孩子爬上爬下,倒是光滑得很。
嗯,你不說我都沒注意。
你沒事的時候可以來這裡,這裡清靜。你再坐會,我先回辦公室補點資料了。
需要我幫忙嗎?磊哥。沒事,我一個人就搞定了,還有會才天黑呢,你再待會吧。說罷宋磊便先行離開了,隻留小夏的背影沉浸在這夕陽的紅暈裡。
安靜的辦公室裡,宋磊一個人獨坐在窗口位置,安靜的抽着煙,凝望着天空的白雲。
磊哥,想家了嗎?與宋磊相處久了,小夏用關心的語氣詢問宋磊。
想吧,宋磊掐滅煙頭輕輕回了一句,但是忙起來累了就沒那麼想了。你呢,來了這麼久,也沒回過家,你想家嗎?宋磊順着小夏的話,接着問道。
我?說起來我應該沒有家吧。說完小夏低下了頭。
嗯?怎麼這樣子說。聽到回答宋磊有些不解的看向小夏。
其實也沒啥,我父親因為事故過世得早,還很小我媽媽就出走改嫁了,我是跟着奶奶長大的,大四那年我唯一的親人奶奶也走了,之後我媽從外地回來看過我幾次,但是從小沒有相處,也不親近,再者她有她的新家,其實我對于她來說也無所謂吧。
不好意思,小夏。
沒事,這麼多年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在我心裡現在的自己就是孤兒。其實也挺好,沒了牽挂,我可以放開手腳追逐我自己的夢想。雖然小夏的話說的很是釋懷,但宋磊卻讀出了小夏眼神裡對于家的渴望。
你的夢想是什麼?小夏。
小的時候想着快快長大上大學,上了大學後是想着能自己工作掙錢了,買奶奶和自己喜歡的東西,現在奶奶也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人嘛,時間走着就總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慢慢來。宋磊寬慰小夏的言語,其實也是在寬慰自己吧。平日裡他們拿你開玩笑,你不想回答可以給他們怼回去的,免得他們一次次的得寸進尺。
沒事,他們說的也還是有道理的。小夏微微一笑,仿佛這個對于她根本不算什麼,她自己堅強的就像這塊大石頭一樣。我的确也應該找個依靠,該有個自己的家了。
來了工地有一段日子,四月的天氣總是雨水偏多。
“最近這幾天都下雨,大家都先休息三天,你們也休息一下。”工程部負責人徐家衛對正在辦公室合計材料的宋磊和小夏說道。
好。對于假期宋磊并沒有太多期待。
至于小夏,本就剛來工地,也不敢太多顯露,隻能跟在宋磊後面憨憨的點點頭。
放假了你要回家嗎?磊哥。小夏看着依舊埋頭看材料的宋磊。
不回,三天,回去了還不夠吵架的,回去幹嗎?聽到宋磊的話,小夏也沒再多提了。
宋磊都快四十了,家在省城,妻子是個普通職工,财米油鹽和異地分居讓宋磊的婚姻生活變得可有可無,而且宋磊父母走的早,如果還有牽挂,應該就是家裡兩個孩子吧,但是為了養家糊口,宋磊也不得不常年奔波在外,但宋磊從來不喊累,因為來自丈夫和父親的責任讓他必須撐着。
來了工地這麼久,突然放假了,小夏突然想去城裡逛逛,于是揣着難得的清閑敲響了宋磊的房間門。
磊哥,起了嗎?
咋了?宋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向沾滿雨滴的窗戶。
磊哥,我想去縣裡逛逛,你有時間帶我去嗎?
“嗯?”起初宋磊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應了下來:那你等我會,我跟老徐借一下車。
經過簡單收拾,宋磊和小夏便出發去了縣城。
到達縣城,宋磊讓小夏在停車場出口處等他,便獨自開着車去停車場停車了,站在停車場出口的小夏木讷的站在那裡,畢竟當初來這裡也隻是在縣城路過,這個地方對于她來說很是陌生,此時的小夏像極了跟大人走散的小朋友。
小夏,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宋磊突然一句驚住了呆呆站着的小夏。
嗯,磊哥,我也不知道。小夏回過神略顯尴尬的回了一句。
咱們去看看買身衣服吧,回頭把你身上這件裙子丢了,見你都穿好久了。宋磊指了指小夏身上的裙子。
好呀。聽完宋磊的提議,小夏也漏出笑臉應聲道:不過身上這裙子呀不能丢,這是我進大學那年奶奶好不容易省錢給我買的,當時花了50多呢,這麼多年,穿習慣了。
說完感覺小夏眼角有了淚花,這已經不僅是一件裙子了,更像是她對奶奶的思念一樣。
小夏生來就像個衣服架子,哪怕沒有太多裝飾,那衣櫥裡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顯得很是得體。
就這件吧,版型啥的也很合身,顔色很稱你膚色,跟你很搭。宋磊指着小夏試穿的白色連衣裙。
真的嗎?
美女,你老公眼光不錯,這衣服是今年的新款,你穿出去,别人都不敢說你們是兩口子,隻道是帶着女兒逛街呢。一旁的店員笑着打趣道。
面對店員的話,小夏的臉一下子便像打了腮紅一般。但宋磊和小夏都沒有解釋。
紅着臉的小夏準備去結賬,但是卻被宋磊搶先了一步。
出了門店,小夏準備将衣服錢給宋磊。
“沒事,來了這麼久也沒送你啥,就當我這個哥哥送你的禮物了。”
逛完服裝店,宋磊和小夏又去超市買了些日用品,找了家餐館簡單吃了點東西便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早就被山裡的霧蓋上厚厚一層朦胧,回工程部的路貌似更長了,雖然這條路宋磊比較熟悉,但他還是很小心,車開的很慢,回到工程部差不多已經是淩晨1點多了。
工地上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不覺間就已經過去小半年了,所有的事情都看上去有條不紊,但是長時間的相處也難免被人在背後說閑話。
聽說小夏沒對象哎?
是不是哦,怕不是和老宋有一腿哦。
你們可不要打胡亂說,你們第一天認識老宋唛。
這可說不準,哪家貓不偷腥,再說之前工地上也不得有這樣的小丫頭啊。
對呀,再怎麼說老宋他也是個男人。
你以為誰都跟你像個種馬一樣。
你别替老宋說話了,你看看平日裡老宋替她說話那架勢,哪點不像是在維護自家小媳婦。
你們不得亂說,人家小夏年紀輕輕的,别壞了人家小姑娘的名聲,況且老宋有家庭的,小的個娃兒都上學前班了。
有家庭又怎樣,常年在外的,現在這種情況多呢去了。
就是,就是,上次我還看見......
雖然大家的談笑越說越離譜,但是明眼人看着小夏來工地就跟宋磊走得近,也不完全是出于工作的原因,仿佛她們之前就是舊相識一樣,加上平日裡宋磊處處維護小夏,二人又總是出雙入對,難免會産生誤會。
按照慣例,工程部組織全員半年聚餐,聚餐上宋磊和小夏都多喝了兩杯,在酒精的麻醉下,小夏再沒有掩飾自己對宋磊的喜歡。
小夏,你怎麼在這裡?看着睡在床上的小夏,宋磊瘋狂的用雙手拍打着自己的頭,仿佛這樣子就能把昨晚的酒全都拍出來,回想起自己做了什麼。
磊哥,你在幹嘛?宋磊的話驚醒了睡在床上的小夏,睜開惺忪的雙眸,小夏試着伸手去抓住宋磊的手。
别,被别人看見咱兩成啥了,宋磊急忙推開小夏。
磊哥,我喜歡你。
喜歡?但是我不喜歡你,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看待。
可是昨晚你明明說了你是喜歡我的。
怎麼可能,你一定是理解錯了。說完宋磊又使勁敲打着自己的頭。
沒事,你不承認就算了吧。小夏說完便起身坐在床頭。
往後的幾天,辦公室裡多了幾分尴尬,索性宋磊直接也不在辦公室待着了,一個人去了工地。
小夏和宋磊二人突然之間顯現出來的生分,又讓大家飯後閑談多了起來。
最近這兩個都不一起了,吃飯都各在一邊,怕是有啥貓膩哦。
明眼人都看的到,那天我去拿資料都隻有小夏一個人在辦公室,宋磊都天天蹲在工地上了。
怕不是,前面聚餐的時候我就看着小夏跟宋磊一起走的,都喝了那麼多酒,能幹出點啥哪個說的準。怕不是幹柴碰烈火。
照你說怕是啥都發生了,咱們宋大工程師還是有點魅力哦。
魅力?宋大工程師估計也就是玩玩而已。
......
距離聚餐差不多過去小半月了,辦公室裡再沒見過宋磊,小夏也清楚,隻是一個人在辦公室忙着。
以後的材料分析你先一個人做。工程部負責人徐家衛丢下一堆材料給小夏。
宋師呢?小夏不解的問到。
他調到别的工程部去了,他走的時候還說這工作交給你,沒問題的,剛給你的是近期要調配的材料,你抓緊弄一下。
“好。”
面對宋磊的不辭而别,小夏心裡自然是清楚的,沒有說什麼,隻是低着頭拾掇着桌上的材料。
“嗚...嗚...嗚...”傍晚,獨自坐在寝室的小夏撥通了宋磊的電話“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小夏一連撥出去好幾次,等來的都是無人接聽。随後她編輯了一條短信接個電話都礙着你了嗎?起碼給一句送别吧,師兄。
你别鬧了,小夏,我走了,對你我都好。看到短信的宋磊并沒有回電話,而是回了條短信。
我沒有鬧,你說了你喜歡我,你根本不愛你妻子,你就是在逃避,你能不能像當初保護我的時候那樣,男人一點。
面對小夏的回複,宋磊作為男人還是回了電話。
小夏,你還年輕,你可以有很多選擇。
選擇?我就是想選你,宋磊,那你為什麼不能選擇我?
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選擇權,我身上有的是責任,即使現在可能沒有當初那麼愛我妻子了,但我有家,我不能背叛我的家庭。
沒有愛哪有家。
那不一樣。
難道你說的喜歡我是騙我的嗎?
我真不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如果有,我也真就是把你看做妹妹,不是你理解的喜歡。
不,你是喜歡我的,我隻要你,其他的我都不要。小夏哭了,這次她依然是一個小朋友,隻是不再是跟大人走散,而是被抛棄了,我是真的愛你,磊哥,你離婚吧,你跟我一起組建我們的小家,好嗎?
怎麼就說不通呢,小夏,我們是永遠都不可能的,忘了吧,說完宋磊不等小夏回答就挂斷了電話。
我......
小夏試圖再撥通宋磊的電話,但是電話已經被宋磊拉黑了。
面對宋磊無情的回應,小夏收起了心裡所有情緒,靜靜的坐在床上,拿出放在箱子裡的日記本,默默的翻看着過去的字迹,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記日記了。
提起筆,小夏記下:2017年7月6日,晴,對不起,奶奶我沒能像你希望的長大,讓您失望了,我多希望您能再牽我的手,像小時候一樣。
小夏把日記的末尾留給了另外一個人:宋磊,這輩子不行,那就下輩子吧,我希望有一個我們的家。
2017年7月7日,天氣晴,小夏換上了來工地後宋磊陪她買的裙子,紮上小時候奶奶給她紮的麻花辮,像是做好了跟世界告别的準備,夕陽還是那樣的美,将最後的紅暈灑滿這片安靜的土地,但最終小夏沒能選擇直視夕陽,背對着餘晖,輕輕的倒了下去。
轉眼過去已是八月,夕陽照常每天落下,學校外的大石闆上還是會有一個女孩坐在那裡伸手探向餘晖,隻是這次的紅暈裡少了幾分纏綿,多了幾分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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