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作為方法》讀書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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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介紹】

《把自己作為方法:與項飙談話》,是一本對話實錄,是人類學家項飙和《單讀》的主編吳琦多次長談的結果。

項飙1972年生于浙江溫州,現為英國牛津大學社會人類學教授。著有《跨越邊界的社區》《全球“獵身”》。

在本書中,項飙對吳琦講述了個人思想的形成,他的人類學家的經驗,對于一個流動世界的看法,一個中國學者的焦慮等。

全書以對話的方式,按時間的脈絡,共分北京訪談、牛津訪談、溫州訪談三大部分。

北京訪談分為訪談之前、童年圖景、80年代、北大青年的焦慮、研究“浙江村”、年輕人之喪、邊緣與中心、個人危機、全球化與逆全球化、用80年代來批判80年代,什麼是批判、理解的學問。

牛津訪談分為訪談之前、牛津記憶、距離感與直接性、人類學的圈子、非虛構寫作、學術不是天職、民族與民粹、新加坡啟蒙、跨國性的自洽的小世界、大學應該尋找例外、個人經驗問題化、新研究、共同理想、鄉紳作為方法。

溫州訪談分為訪談之前、人的再生産、階層流動的悖論、尋找新的話語、作為中介的人類學、再談鄉紳。

【采撷拾得】1.重建對話的精神

許知遠在代序《重建對話的精神》中,以西蒙·佩雷斯(Shimon Peres)與羅伯特·利特爾(Robert Littell)的對話錄《為了以色列的未來》為契引,展示了對話錄文體的魅力,也說明了這種文體的難處:“這不僅需要一個誠實、豐沛的談話者,也需要一個敏銳、耐心的提問者。他們穿梭于不同時空,同時緊緊抓住個人思想之錨。”

國内學者總體上不太流行或習慣通過訪談來表達自己。而項飙認為,把模糊的想法清晰化,能夠用直白的語言表述出來,需要很高的造詣;所以訪談也是一個自我提高的過程。而對話更重要的價值是互動。作為一個社會研究者,就是做思考工具的孵化器。“我不能給你什麼,我隻能激發你、提醒你。原來那種專家告訴群衆的模式要改變”。

這本書更具體、更内在的對話對象,是一般意義上的知識人。因為他們談話的線索之一始終是知識如何更有效地介入社會。

2.把自己當作方法

吳琦在前言《自我是一種方法》中講到了成書的最初設想以及推進情況。

本書體現的内容,是項飙作為一個學者在專門研究中的深思與實踐。而深思與實踐,本身就是“自我”的重要組成部分。

成書的過程,也即兩人的對話,“也是一個參與者不得不首先把自我交出來,又在共同的探索中得以放下自我的過程,直到最後發現,正是“自我”這個工具,讓我們能夠撞擊出超越自我的問題。”

吳琦認為,更重要的是在成書過程中,他們找到了觀察與反思的位置。“自我”不再是一個自足的概念,而是一個可以檢驗的命題,在不同的層級和權重上,取不同的分寸和距離,而不止于一些抒情或模糊的話語。

在本書中,“自我”在很大程度上被凸顯了,包括他們自覺展現的部分,也包括不自覺的流露。但作者也明白表示,展示自我從來不是目的,甚至可以反過來說,這本書的目标之一正是把這個概念從利己主義的泥沼中解救出來,揭示出原本就附着其上的曆史脈絡和社會關系。

3.附近的消失

項飙觀察到有些知識分子活在話語中,講的是從一個話語到另一個話語的邏輯推演,也許和實際發生的事情相去很遠。他們搞學術、做研究的主要目的是進入那個話語體系,而不是觀察身邊的世界。

而進一步,項飙提出了“附近消失”的觀點,并認為這是我們現代社會一個總體的趨勢。所謂“附近”,就是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那個小世界。我們現代人天天沉浸在特别宏大的事情上,讨論着國際局勢、關心着行業動态,但是對身邊生活的小世界熟視無睹。

《把自己作為方法》就在提醒我們,要回到近處,回來看你身邊忽視的人和事。

4.回到人本身

傳統知識分子重诠釋,而非反思。

項飙舉例說,年輕同學做課題,題目大多是規範式、很無趣、常規性的,即便談的時候覺得很有趣,但一落到課題上,連激情的表達也比較僵化,有一種宗教式的為了尋找意義而做這個事情,而不是要面對社會現實,進入現實。

而項飙認為,知識分子的生活方法的要義就是分析性的反思。反思就是提問,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不能這樣,提問要有一定的邏輯性,根據實際的觀察進行比較,通過推演。這不是對别人的責任感,也不一定是共同體的責任感,其實就是對自己、對自己附近的反思。

重要的是一定要回到人本身。意義不是虛無缥缈的人文精神,而是來自人和人的關系怎麼構造。

5.理解世界必須要通過自己的切身體會

知識分子是否接地氣,還要看他能否從非常具體的生存狀态出發講事情,講的東西是否會無機、缥缈。

項飙認為,具體的表現是:收集事實,可以定性的猜測、定量的分析。拿到不同事實後,再動态調整觀點。在這之上的觀點分歧和辯論才有意義。

理論有不同的表達方式,有結構嚴密的推理型表達,有展示性、圖景式的表達,後者通過無數細節一筆一筆疊出來,就像一幅巨大的壁畫,不能把它濃縮為一個結論,如果濃縮為一個結論,就會覺得這個結論本身毫無意思。

理論不在于新不新、深不深,更不在于正确不正确,而是能不能形成溝通性。可溝通性非常重要,哪怕是一個淺顯的理論,但它一下子調動起對方的思想,把對方轉變成一個新的主體,那這個理論就是革命性的。

項飙提醒我們,我們讀書,理解人類社會的規律,都一定要和自己這個人發生關系,否則搞藝術就是為了美,好像是一個服務工作,去取悅人。

在觀察和研究的過程中,“你一定要帶入你個人的經驗,否則其他東西都是飄着的”。

6.邊緣與中心

項飙認為,人生活中的原則不是靠抽象理念來維持的,都是靠具體的社會關系。如果跟周邊的人、生活的世界關系不清楚,就會變成機會主義者,其他人都成了利用工具。學界是這樣,官場最明顯,商界也是一樣。

在現代性之下,“邊緣”和“中心”變成一組對立關系,邊緣的人要進入中心的欲望特别強,甚至有一種中心情結,覺得邊緣的生活不值得過,因而造成極大的焦慮。

邊緣的人要進入中心的強烈欲望,當然會讓人發揮很大的能動性,但也造成各種扭曲。而且一旦進入中心之後,很多人就變質腐敗,變成沒有原則的人,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把自己是誰想清楚,存在就是為了進入中心。

【寫在最後】

看《把自己作為方法:與項飙談話》,我最大的感觸來自于項飙主張的具體、真實、個人、自我、構建小世界等理念。

或許是因為對話體的緣故,這些主張散落在書中各處,但又是一脈相承的。因為它們都是項飙的立身立論之本。

歸結為一句話,就是把自己作為方法。即深入到自己周圍的小世界中,觀察分析并用自己的話語來作出獨立的叙述。

正是從此出發,項飙講述了中心和邊緣、社會階層固化、國際與跨國、反全球化趨勢和動向,以及手機等大衆媒體的廣泛普及對大衆帶來的影響、公知的缺位、知識分子身份的模糊、青年人的“喪”等現象和問題。

這種把自己作為方法的探究途徑,值得學習和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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