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 貓

自從小鴨死後，艾米不知在心裡懊惱了多久，終于把目光又盯上新近搬來的一隻流浪貓。

這是一隻通體白色，且懷有身孕的貓。鄰居們找一個筐，鋪上了軟布，将它安置在樓道裡。

左鄰右舍，常給它買一些貓糧，倒一些牛奶；有時還會帶一點小魚給它吃。

經過悉心照料，它的毛色越來越幹淨亮白。喜歡到處閑逛，也不怕人。

當我開門時，它踱步進入，毫無陌生之意。才發現，它的眼睛一隻呈藍色，一隻呈綠色，像寶石一樣好看。

以為它渴或者餓了，準備水，牛奶、香腸。見它漫不經心，慢吞吞走來，嗅一下後，又無視着扭頭離開。

有些日子不見，終于傳來喜訊，它生下來3白3黑6隻小貓。算是對居民們熱心收留，作出了報答。

鄰居們也變得更加熱情、有禮；互相見面，開始主動打招呼問候。

見面話題，依舊是談論貓咪母子們今天的狀況，自己又給它帶去什麼好夥食。

消息傳出小區，隔壁大唐路小學的孩子們得知了這一情況。每天放學後走在回家路上，興緻勃勃、眉飛色舞談論着貓咪一家，相約來看小貓們。

一波又一波的小學生，每天叽叽喳喳來，嘻嘻哈哈地走。吵吵鬧鬧，臃蛹犢堵，鄰裡略有微詞白目。

日子飛快過去，貓咪們一天天長大。吃飽睡足後，也會爬上跳下，練習身手，活動手腳。

三隻白小貓，頭頂都有不同的黑色圖案；另三隻小黑貓，脖後、脊背上又都有白色襯托。甚是漂亮呆萌，招人喜愛。

某一天，我在門口洗車，正好碰見白貓出來散步。看它圍着汽車徐久不肯離去；喵喵地輕聲叫着。

低頭再瞅，原來車底下，不知什麼時候，潛伏了一隻黑色的狸貓。警覺地蹲踞在車底，眼睛圓圓地注視着我。

我假裝無意驚擾它們，趕緊往遠處走開，擔心吓跑驚散了它倆。心裡想着不免慰然，看來它們在約會啊。

艾米對我說，這是小貓們的爸爸，輕易不靠近人，感覺是一隻野貓。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白色母貓生下了三白三黑呢。

艾米和同學們發現，黑貓經常在沒人的時候才敢出來，去看望母貓和小貓咪們。

它生性謹慎，見有人來，相隔不遠不近地，邊觀察邊踱着貓步，即停即走，保持着足夠安全的距離，不讓人靠近它。

傍晚，艾米發現貓筐中少了一白2黑，預感情況不妙，揣測是被人拿走了。

她自己也不敢再猶豫，果斷出手捉回來一隻小白貓，頭頂上有兩個對稱的黑點，溫順乖巧，非常讨人喜歡。

艾米有些得意、又心有餘悸地說：幸好她喜歡這隻，沒被偷走。

考慮與貓媽媽分開，怕小白貓會孤單，不好養活。她倒幹脆，自作主張，再去另外捉來一隻小黑貓，并分配給了我。

介紹說：這是小白貓的哥哥，由我負責，兩隻小貓一起養。哥哥來陪伴、保護小白。

她媽媽連聲反對，擔心有貓癬，會傳染給孩子。艾米又用眼淚和哭聲，重申了她對小貓的感情和主權捍衛。

艾米養貓的圖片傳到了家人群裡，有說小貓好可愛；有說孩子小，抵抗力弱，委婉建議盡量不養。

我諾然應允着，又用商量的口吻，對她媽媽解釋到：每個孩子都有一個短暫的童年，女兒内心敏感細膩，盡量滿足她的合理要求。讓她快樂一些，不留遺憾地成長。

我雖是醫生，盡管也擔心貓身上的寄生蟲和病菌；可是看到女兒那祈求般的眼神，我還是支持她養貓的決定。

貓兒狗兒早前也養過，每過了新鮮感便覺得屋内腥臊難聞，就送了人。小兔、小雞、小鴨也養過，養不了多久，籠子裝了，擱置在樓道裡，鄰居們很有意見；後來就陸續莫名死掉了。

我希望她這次能堅持下來，把貓咪養大。也能培養孩子的愛心和責任心；每日鏟屎，喂食，花時間照顧好它。

從網上買了一些貓糧，還有貓砂都到了。過些天打算去寵物醫院給貓驅蟲，打狂犬疫苗。

奇怪的是，這幾日，怎麼沒見到小貓的身影呢，也聽不見小貓咪叫，未見大貓來我家串門。

學着母貓的聲音，喵喵地呼喚；沙發底下，艾米被窩、帳篷裡，都找尋不到。問她媽媽，又是一番堅決不養的說辭。

艾米反應過來，跑上三樓，又看見了她的小白貓，和哥哥小黑貓、另一隻白貓咪，懶洋洋地，團簇在貓媽媽周圍呢；懸到嗓子眼兒的心，又安放下來。

艾米再反複捉回來2次，又原樣被她媽媽再送回母貓身邊。見她咬着唇，默默依靠在我身邊，眼裡噙着淚光。

聽鄰居說，現在才滿月，跟着貓媽媽，吃貓奶比較好。到下個月中旬滿2個月，再捉回去就容易養活了。

我又學說了一遍給艾米：讓貓媽媽替你多喂些時間，它和兄妹們在一起也有個玩伴，彼此照應、熱鬧一些。

她無奈地沒再說話。放了學，還是往貓舍處跑。有時想了，也還捉回家來，偷藏在她的帳篷裡。貓媽媽也照樣大搖大擺地走進我家，喵喵地叫，理直氣壯地搜出來，帶回小白。

小貓們在媽媽身邊安然地吃飽睡足，學會了獨自玩耍，或互相追逐嬉戲；有時跟着媽媽走出樓來，東瞧西逛。

尤其對一切動态的物體，似乎都充滿了好奇心。我附身系一下鞋帶，都會來翻找盤查一番。

一隻昆蟲飛來，它們更多時目不轉睛，靜靜地觀察，看着蟲兒起起落落，停留或走動，它們舉起爪子，蹑手蹑腳，卻輕易不會出手捕拿。

有時來我家，迎風擺動的窗簾，會讓它們激動不已，靜靜悄悄地靠近，冷靜的觀望試探，迅捷地撲抓作咬；因太過用力被撂倒，會安靜下來狐疑好半天。

貓媽媽的尾巴，也成了它們的目标。跟蹤擒拿，撲閃騰躍，攻防兼備。模仿和練習着自己的本領，為長大獨立捕獵謀生做着準備。

陪艾米寫完作業，我沖她說：小貓們一天天長大，越來越可愛了。喜歡上它們的人也會增多。倘若你喜歡的小白，被别人拿了去，那該怎麼辦呢？

艾米說：自己盯着呢，小白貓還在；她每天放學都會去查看它們。

她又告訴我：她聽說很多同學都喜歡小貓，也都渴望自己能養上一隻。但是，他們爸爸媽媽，大概是出于健康方面的原因吧，擔憂傳染疾病，或者衛生問題，大都反對自家的孩子養貓。所以，目前還算安全吧。

雖是這麼說，一有空閑，她還是要再去探望貓咪們。仍舊擔心她喜歡的小貓，某一天被人帶走，消失不見。

艾米内心惴惴不安，不免期盼着她的小白早一天回到我們家，來和她作伴，一起快樂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