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

昨晚飯桌上，兒子說：“明天要期末考了！”

我開玩笑說：“哦？這麼快？馬上又要放假了，今年這才上幾天學呀！”

“是呀，考完就要放假了，我想想就好激動！”

我說：“是不是有點小緊張？”

“不……不，不緊張，我一點都不緊張，”兒子急忙否認。

其實我跟老婆都能感受他的緊張，以前孩子一到期末考試就很緊張，有好幾個學期一到期末就感冒生病，其中缺席了好幾次期末考。

“真不緊張？其實緊張也很正常，沒有什麼的，你緊張什麼可以說出來。”我有意引導他。

“真不緊張，我就是有些納悶：平時考試我有些緊張，反而到了期末大考，我一點都不緊張，放松得很，不知道是為什麼？”他極力在掩飾自己真實内心并故意安慰自己。

我們看他暫時不願袒露自己内心脆弱的那一面，我們也就沒多說，繼續吃飯。

他突然擡頭問她媽媽：“媽媽，如果我這次考得不好，你們會不會罵我？”

老婆說：“不會呀，你什麼時候看到我罵過你？”

“那我考得不好，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傷心難過嗎？”

老婆說：“那要看你怎麼看待你的成績？你認為滿意我也就滿意。”

“那如果我隻考60分，但我很開心滿意， 我考了90分以上，反而還傷心難過呢？”

老婆說：“你開心的時候我陪你一起開心，你難過的時候我陪你一起難過，因為你開心還是難過，一定有你開心和難過的理由，無論怎樣我都陪着你！”

孩子這才沒說話，埋頭吃飯。

吃完飯，我說“兒子，我們一起去逛瓜渚湖吧，放松放松！”

“不去，算了，我還有點英語作業沒做完。”

我說：“我們等你，趕緊做完，家裡太熱了，你陪我們去逛逛，我們有好久沒去逛公園了”

待他做完，我們一起來到瓜渚湖，一路上輕風拂面，靜靜的湖面上泛起的微波，在兩岸燈光映射下像極一大片一大片流動的魚鱗，我們心情不由地輕松愉悅起來，他也在熙熙攘攘的散步人群中蹿來蹿去，一路不時還跟我愉快地“操心”起：NBA複賽到底還能不能如期舉行？湖人能不能奪得總冠軍？霍華德到底會不會參加複賽？……

逛湖回來，已是9點多，他早早洗漱完就上床睡覺，我心想，這也許對他緊張有所緩解吧！到了今天早上我們六點起床，他居然也起來了！我詫異說：

“你怎麼起麼早？你是不是……？”

他猜到我要說什麼，還沒等我說完就故作輕松地說：“還不是因為馬上要放假了，我激動得睡不着，五點多就醒了。”

我想也真是我親兒子，跟我的模式一模一樣，遇到一些自認為是“大事”的事情，總是很緊張，要做各種準備各種确認，還要故作輕松地來安慰自己，為自己加油鼓勁。

我說：“這麼早，你要不要聽聽老爸當年像你這個年紀考試的故事？”

他說：“想呀，你說。”

我回憶道：“我當年在村小學也算是學霸一枚，因為那時當個學霸并不難，一是學校一個年級就一個班，總共也就二三十号人，二是我們當年吃飯都吃不飽，村裡人為了生活對讀書并不看重，但對于我來說，我是挺看重的，因為當年我田間地頭幹活不行，常被家裡和鄰裡鄉親嫌棄，我隻有在學習成績上能找點面子，想證明自己也是有用的，所以我很期待每次的期末考試，但同時在臨考前又非常的緊張，很怕考不好！”

我瞄了瞄，看他有沒有同樣心理反應，他沒什麼表示，我接着說：

“記得我最牛B的一次期末考，那是四年級上半期期末考試，我們的監考老師是鄉教育局從别的村調過來的老師來監考，可能是期末成績關乎各個村老師教學水平評比吧，我們的老師居然在我們考數學的時候，悄悄從窗外塞給我們最後一道題的答案，因為最後一道題一般都是最難的……”

“當紙條傳給你的時候，你沒有抄老師的答案，而是堅持自己做的，下考場了還被你老師罵一頓，可最後成績出來，那道題就你一個人對，全班都錯了……”還沒等我說完，兒子搶着快速地複述道。

我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兒子瞄了我一眼“你以前早給我講過了，這是老梗。”

“啊？我以前講過了嗎？我怎麼不記得？”我佯裝責怪：“ 你也太實誠了，你就不能假裝一下沒聽過嗎，讓我重溫一下我那牛B的青蔥歲月，讓我自豪一下下嘛。”

“哦，不好意思，你剛才說到哪裡了？後來怎麼啦？”他故意身體往前湊，一副好奇想聽的樣子。

我忍俊不住的嬉笑着推了他一把，他順勢一躺“咯咯”地笑了起來……

早上我們把他送到校門口，為了緩解他的緊張，媽媽關心地問他：“下午放學需要我們來接你不？你今天是不是有很多課本要帶回？”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回去的。”他下車後向我們揮揮手，快速地走進校門的體溫檢測站。

我注視着他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我曾經甚至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