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那顆星

                                                                                    (一)困

      覺得特别負累的時候,有多少人能通過一場簡單的休息而滿血回歸。靈淼打開窗靜靜的站着,臉上滾燙流下來激蕩起的滴答聲包裹着周圍的空氣凝結住了,像在胸口堆積成的一座大山,看不見,摸不着,卻死死的壓在那兒,移不開,挪不走。邁開腳往前,也許能結束一切,眼前不願去承受的。起風了,春天的風不再像暖陽溫柔輕撫了,好似冬日裡的鐮刀直擊到皮膚的深處,什麼也不想,閉上眼睛繼續往前垮過那陰陽的界限,靈魂自由.....

“哇,哇,哇”,身後傳來的哭聲,靈淼在沉思中瞬間醒來,轉身望向躺在床上僅能靠自己掙紮嗷嗷待哺的嬰兒,責任變幻成無形的枷鎖将她從懸崖邊拽回現實,腦海裡不斷傳來回聲:如果我走了,他該怎麼辦?他隻有我,沒了我他該何去何從,會變成自己父母的負擔?他們能承受嗎?而我有什麼資格不努力去做好他的那片天,既然選擇給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光明,就不應該在一開始就結束它。是啊,可能看不到明天但也許未來可期,靈淼抱起了這僅兩個月大的小生命,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用小手緊抓着她的手仿佛告訴她:加油,媽媽!即便再難也要前行,我們在一起!

小栗(寶寶名)出生不久就開始經曆腸絞痛的災難,總會吐奶,躺下就會哭,必須緊抱在懷裡,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睡不到兩三個小時就醒來繼續哭,靈淼隻能抱着他坐到天亮,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通過他睡着了剩餘時間去思考如何能在帶着他的情況下還能找到可以生存下去的方法,保障他的生活。面對眼前的窘境能做點什麼能緩解現狀,她遲疑了,呆滞了,所有的事來得太突然,讓人觸不及防。生活有時候并不美好,像個牢籠困住我們寸步難行,最後隻能靠一個字讓自己咬牙堅持下去:熬。

也許等小栗大一點了,就能出去工作了,環境會好些呢?太多的也許。面對着小栗的各種成長需求,靈淼隻出不進的狀況愈演愈烈,卡賬越欠越多,于是她決定不再這樣下去想辦法解決現狀,在有限的能力下請了個臨時阿姨,由她照顧小栗,自己去找工作。可能是幸運吧,她找到了份早上十點半上班晚上六點半下班對外貿易的工作,雖然薪資不太理想,但尚且能維持阿姨的工資以及小栗的需求費用,當然,債還是那堆債在那,僅靠最低還款僵持着。即便每天維持在早上七點晚上8點來回兩小時的路上,回家和阿姨替換照顧寶寶,她還是努力為了生計堅持。可怕的一幕還是發生了,沒有管束的阿姨肆無忌憚,拖着疲憊身軀推開門,阿姨正全然不知得玩着手機,一旁獨自玩耍的小栗似乎在啃着什麼,走進一看猛的發現他手裡的竟是給他磨指甲的電動磨砂頭,而上面的磨砂紙顯然已經被啃食的殘破不堪!靈淼當下懵了,質問阿姨:"為什麼要把這個東西給他?你的責任不是照顧他,是在一旁玩手機嗎!"此時的阿姨隻是淡淡的一句:"他想要我就給他了,而且他也玩的挺開心不鬧不是挺好的?"挺好的?如果這是她的孫子她還會這樣嗎?!靈淼不願在糾纏什麼,讓阿姨收拾一下馬上離開,也立刻打了電話給老闆辭去了工作,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隻能再做打算。

  她不願意去娘家尋求幫助,隻因當初毅然決然的選擇離婚這個決定讓她和父母之間隔開了巨大的長河,再也邁不過去,從母親脫口而出的那句:"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開始一切的磨難都注定了自己需要獨自承受。

(二)因

    和所有女孩子一樣,靈淼也有着一個公主夢,希望長大後能和自己心愛的那個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衣食無憂,兒女促膝,于是她也很努力的去尋找這個從未有過的夢。輾轉了幾場不一樣的無疾而終的戀情後,她遇到了肖凡,一個比自己小三歲卻家境富裕的男孩,在一次朋友的聚會撮合下互生情愫,決定在一起。肖凡細膩純真但卻有些幼稚,所以多數情況下靈淼扮演的角色總是亦姐亦母,她能包容下肖凡任何缺點,包括一些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不當言論。在這段關系裡靈淼認真且會盡可能的不去花對方的錢以保持人格和經濟獨立,出行旅遊也總是本着AA的态度去處理,當然那些既定節日禮物除外。她喜歡浪漫驚喜,而肖凡是純正的鋼鐵宅男,不懂的取悅對方,于是她會主動的制造很多浪漫的場景,一些美好的回憶去觸動對方,希望也有一樣的回應。慢慢的肖凡也開始有所改變,兩個人的相處也越發融洽了。很快,兩年過去了,可好景不長,通常在感情中主動的一方都是被動處于下風的,加上他們出生的地方在一個小縣城,那裡的民風傳統,兩人的父母也是舊相識,三姑六婆的各種輿論四起,像一層迷霧籠罩着他們的感情,年齡上的差異,家庭階級上的懸殊一時讓他們成為了被讨論的熱門話題,在肖凡父親眼裡中等家庭根本無法與之匹配,而在靈淼的父母心裡也不願意接受這樣所謂的高攀,更不願意接受肖凡父母原本就是離異再婚家庭的背景。不被祝福的感情終究沒有好的結果,肖凡的父親以巨額注資肖凡自己開的小公司擴充壯大為由要求肖凡和靈淼分手,肖凡思慮了,踟蹰了,最終撥通了靈淼的電話: "淼,不如我們算了吧?"" 算了?這是你的決定嗎?就算發生什麼你都要這麼做嗎?"靈淼的淚随着她的啜泣聲奪眶而出,而此刻肖凡的電話也由一聲哭腔中挂斷了,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回複。靈淼卻很想告訴他,她懷孕了,她很清楚這一刻這樣的事發生隻有一種結局。躺在手術台上,她思緒萬千,真心終究是錯付了吧,還會有真愛嗎?在朋友的攙扶下離開了醫院,電話響起了,這時候多希望打來的是肖凡,能告訴她所有想法是錯誤的,他愛她,但顯然這是妄想……

      不論你在任何狀況下,時間永遠不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改變,它隻會一味的前行,一個月過去了,靈淼的母親為了平息外界的輿論不斷地推送相親對象能夠讓她盡快出嫁,她萬萬沒想到這時候才是她噩夢的真正開始,在情傷中尚且一絲喘息的機會的時候,肖安出現了,母親覺得他是個老實人,也不管兩人是否有感情基礎,是否合适就在不通過靈淼的同意之下在一個月的時間内把訂婚,結婚的日子都定好了,大張旗鼓的廣而告之。而日子和她剛結束上一段戀情僅3個月的時間,當她反應過來一切都太遲了,父母用一句大家都知道了現在不嫁他們的臉往哪放當頭棒喝敲打着她,道德綁架着她隻能半推半就的上了花轎。而她心裡唯一能找出一個肯嫁的自欺欺人的理由有且隻有一個,他姓肖。

(三)夢魇

    肖安和他的家人一直在另一個城市生活,原本和靈淼也是同個城鎮上的人,肖安是村裡的,因為不在同個城市,對他家的情況所知甚少,幾乎都在媒婆的描述中将信将疑。以為給了一個不錯的婚禮,應該不能說衣食無憂,也不至于日愁鬥米吧。出發去X城的路上,靈淼仍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就為人婦了,而且是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經過一天一夜的車程到達了X城,打開肖安家的門,難以置信的畫面充斥着眼球:馬桶沒有蓋子,牆是裂的,床是破的,就連頭頂的燈都隻剩下兩根電線,隻能說比毛坯房好些許,整個房子充滿了一股濃郁的帶魚的味道,令人作嘔。這一夜,靈淼注視着那兩條筆直的電線,内心的空洞已非後悔兩個字能填滿了。天亮了……

    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了,将錯就錯的敷衍一生吧,沒有誰會在意如今飄零破碎的自己…靈淼不斷的重複催眠自己,直到自己也相信自己活在自己布置的陷阱裡,掙紮不起。

      肖安一家人在X城做電器産品代理零售的,三家租賃的店面,靠天吃飯。全家的盈利基本都靠肖安母親去操盤,一個在商場上打拼的女人,擁有修長的身材,獨有的氣質,也有副異域的容貌,讓她在商界遊刃有餘,卻因為她該死的黴運以及一股不認輸的賭徒精神,讓她在虧錢的道路上一往無前,靈淼得出現對她來說無疑最好的救命稻草。見面的第一天她便開口借錢(注:按照靈淼家鄉的習俗,随嫁是有陪嫁的禮金由女方父母贈予),編着理由去一次次的借錢,靈淼需要用自己的錢去度過在這陌生城市的每一天。至于肖安,全無人士,無财産,無收入,無才能,無上進心...除了一副還能拿的出手的皮囊,一無是處。出去應酬,平時的花費,生活費全部需要靈淼支付,肖安甚至理直氣壯的告訴靈淼:“我媽說你有錢,讓我用你的”。靈淼心裡清楚娘家人的性格,不敢和家人提太多,以母親傳統思想導入在這個局面下僵持一輩子,做無謂的妥協。意外流産的事打破了節奏,在意外的情況下被通知并警告勿将身體轉為習慣性流産,靈淼的母親就開始沒日沒夜的普及晚婚晚育不如早,既已為人婦遲早要有這麼一天,并不時讓人送來調理的補藥,靈淼的内心覺得這次流産可能是人生的轉機,但因為母親的自小影響讓其張不開嘴,隻能默默接受直至母親想要的好消息出來。雖然是個好消息但胎像不穩,需要以中藥保胎,靈淼借着身體為理由回到了娘家,暫避紛擾,以為真的像母親以為的那樣有了小孩可能就會緩解些狀況吧。現實就是這麼如約而至,按照習俗,母親要給靈淼請一個月嫂,并送些補品已做月子之用,月子是在男方家裡做的,此時,肖安回來了,他的母親也回來,可笑的是那“交際花”光顧着收禮金,并時不時得帶着一群人進進出出也不顧靈淼是否願意,有否在喂奶,圍觀後,就出去消遣應酬,完成她的偉大任務以及“形象大使”的職責後“滿載而歸”,順便帶走了靈淼母親給的補品,當然,在那之前不忘好好的“叮囑”一番:“靈淼,你現在是我家的人了,借的錢自然也是我的一樣,不懂你們這麼早生下孩子幹什麼,生不了大不了領養一個,如今的社會不會生也是很正常的。”期間也總是因為寂寞三更半夜将寶寶抱出房陪其看電視,用剛搓過腳趾的惡心雙手去撫摸孩子的臉頰,剛染完頭發就讓孩子抓着往嘴裡塞......(注:“交際花”因為和一個一事無成的男人結婚一直自怨自艾,因為沒有愛,他們夫妻的關系也都是分居分床的狀态,同時他們培養出了同樣一個完美的廢物),肖安并沒有因為多了個孩子對靈淼體現出應有的體貼,反而變本加厲,繼續每天在外喝的昏天暗地,“交際花”在的時候靈淼還能吃上幾口安生飯,她走後,房子裡也就僅剩她和月嫂兩個加一個未滿月的嬰兒,吃食需要他去買的時候,推三阻四,于是月子裡最佳菜品,殘枝爛葉或是蛋炒飯,最終月嫂看不下去将所有的事都在父母的面前捅出來,靈淼原僥幸的以為可以由此找出一個突破口,結果也隻是被所謂的面子一說輕描淡寫了一番悄然帶過,母親每天按時送來吃食讓靈淼平靜的度過月子期,而事實上此時的靈淼正在面臨另一場戰争:抑郁症。

       肖安推開門走進來,輕蔑的瞄了一眼靈淼:“你以為生了兒子了不起嗎?我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什麼胸沒摸過,你知道嗎?那個女人的聲音我畢生難忘....”,醜陋的嘴臉咧嘴笑着,說着自己和妓女的纏綿。靈淼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滾出去!!!!”在怒吼聲中肖安摔門出去了......

       靈淼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手上滿是脫落的頭發,看着鏡子中不成人形的那個人,靈淼打開窗靜靜的站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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