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

闖今年十八歲,在外地讀大專,元旦回來,和爸爸媽媽團聚一下,他最喜歡吃媽媽做的魚香豆腐。

他的家在郊區,隻有二分種菜吃的地。眼下也沒什活,媽媽自己種的那幾顆白菜,早就被砍完了,且全都搬進了屋子裡儲存,在外面恐怕早就凍壞了。

媽媽在一個廠子裡上班。他還在讀初中初中,除了晚上那頓飯不能回家吃之外,早餐、午餐都是回家吃媽媽做的飯。因為父親身體不好,家裡經濟上也不寬裕。闖很小就很懂事,知道幫媽媽幹活。

那個廠子離家很近,而且是每天隻有三個小時的班,交醫療養老保險,因為那是個專門照顧殘疾人的福利廠。他的媽媽從小得了小兒麻痹症,算是個殘疾人,前幾年去殘聯辦了殘疾證,才進了廠子。不管怎麼說,老了還是有點指望。

媽媽平時除了在廠子裡上班之外,十一點下班回來之後,便推着三輪車在美食街的路口塌煎餅,六塊錢一個,加雞蛋七塊,再加一塊肉就八塊,如果加雞蛋、又加肉,再加一根辣條,就九塊錢一個煎餅。這樣的菜煎餅可不少賣,很多孩子都是一加一個全,有喜歡吃辣椒的,辣的嘶溜嘶溜地往嘴裡吸着涼氣,但依然吃的不亦說乎。

爸爸有空的時候,也會來給媽媽幫忙。因為他的保安工作是幹二十四小時歇四十八小時。

媽媽和爸爸的工資都不高,加起來也就不到五千塊錢,除了給他生活費,還要給他攢錢買房子、傳起、結婚,在孩子需要的時候束手無策可不行。更何況,他們就這一個兒子,又那麼懂事,想想就心疼。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媽媽夜裡發高燒,他爸上夜班,十四歲的他硬是把媽媽背到醫院,醫生說,虧得來得及時,要是再晚一會,後果将不堪設想。

本來他成績還是很好的,但他害怕給爸爸媽媽為了供他上學太辛苦,他自己填的志願,直接去讀五年連讀,可以早一點工作,以減輕父母的負擔。更何況,他上的這個學,國家是給補貼的呢。

為了不讓父母牽挂自己,他早在幾年前眼睛就近視了,為了省錢,他一直不願意跟父母說,更不曾讓父母帶着他去配眼鏡。

而今,他在學校上課,在食堂找了份兼職,幫阿姨給學生打飯,還要打掃衛生。所以,自從他讀大專以來,就沒向媽媽要過錢。

最近,他感覺眼睛近視的度數增加了,但不知道多少度,光知道看遠處的東西都看不清了,才來到眼鏡店為自己配了一副眼鏡。眼鏡做出來的時候,他的世界從模模糊糊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趕緊騎上電瓶車去找媽媽,讓她猜猜他是誰的兒子?有沒有變帥?媽媽肯定會誇他的。

今天的風有點尖,吹的他耳朵疼,他變将襖上的帽子戴到頭上。

“塌個煎餅,把所有的東西都給我放裡面哈。碼呢,我給你我給你掃錢。”他站在媽媽身後說。

他真的掃了他媽媽的收款碼,“滴”的一聲,就把錢付了,且付了幾百塊。

他媽光在那裡忙,隻是嘴裡應着,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一回頭,看到她兒子正伸手去揪媽媽頭上的白發。

“我的乖乖,你個小壞蛋,回來個也不跟給我說一聲,我好給你做好吃的呢,小饞貓!。”這是他媽給他起的外号。他攬着媽媽的肩膀,撒嬌說:“給你個驚喜呗,嘻嘻……”

“我兒,别動,讓我看看,咋還戴上了金絲眼鏡了呢?不得了了,像個文化人呢。”媽媽誇贊說 。

“回家吧,媽媽,太涼了。”

“好唻,正好菜也賣完了,剩的這點菜,帶回家給你爸也塌一個。”

他們調轉車頭,闖騎着三輪車往家走,也打開了話匣子,跟他媽媽說着學校裡的趣事。

添加新評論

暱稱
郵箱
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