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随筆)

回家是一件多麼幸福的的事。在外漂泊的人,家就是心靈靠泊的港灣,累了,傷了,痛了,能有家可回,有家可歇,有家可養,是何其的幸福。遙想家的煙火,仿佛又再聽見廚房裡鍋碗瓢盆的聲響,還有母親那輕輕的唠叨聲。

十九歲離家,從此便開啟了漂泊的旅程。花開花謝,日月如梭,從青春到白發,一路走來,坎坎坷坷。在每一個寂寞的午夜,家便成了心底的牽挂。“回家”這兩個字總讓人感到溫暖,夢醒時分,歸心似箭。

舊時回家,每一次都可以看見母親站在村口張望,被風零亂的白發讓我忍不住淚濕了眼眶,一别數月,回家,總是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粗心的忽略了多少回父母依依送别的眼神,總想着來日方長,許諾着他們一個又一個的明天,卻不知道就這樣日複一日的成了我的謊言。

如今回家,村莊依然,隻是再也看不見了母親常在村口張望的身影,門前的衰草在北風中早已蕭瑟成傷,荒蕪裡彌漫着幾許寒涼。打開繡迹斑斑的鐵鎖,無人支撐的老屋邊邊角角裡結滿了蛛網,壁樁上那白色的塑料袋裡還挂着母親生前留下的菜種,桌椅闆凳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父親剖的木柴依然整齊的靠着牆邊碼着,這麼些年了,有的也已經腐朽了,變得輕飄飄的。我望着望着,此情此景,心底又難免生出了許多的悲傷來。

無人居住的老屋裡到處都生長着荒蕪,被光陰割斷的炊煙還在記憶裡飄蕩,我又想起了母親的飯菜香。也是這樣的冬季,寒風肆虐的屋外飄着雪花,那些年裡比現在好像要冷得很多。最喜歡賴在暖和的鍋門口,看那燃燒的木柴噼啪作響,現在想起時心底依然覺着溫暖。有時借着鍋窿裡木柴燃燒的餘燼,埋上一根山芋,待熟後,磕去上面的柴火灰,撕去皮,甭提有多香甜了。如今,冰冷的鍋台上滿是灰塵,兩口生鏽的鐵鍋倒扣着。這麼久了,我似乎都已經忘記了竈堂裡柴草燃燒的味道了。

屋要人撐,多年無人居住的老屋在雨季裡,雨水會順着煙囪往下淌,鍋台上的牌坊已經被淋濕坍塌了。看着半懸的煙囪,似乎随時有掉下來的危險。妻說:“還是找個梯子上去看看吧,春日雨水多,時間長了屋頂會塌陷的”。父母在世的時候,屋頂曾翻新了一回,上去一看,也沒怎麼壞,就是夾着煙囪的竹片日曬雨淋的已經爛掉了,找了兩片瓦,蓋在了殘缺的煙囪上,就聽見妻在廚房裡嚷嚷:“好了好了,現在看不到亮光了,應該不漏了”。

曾經熱熱鬧鬧的老屋墼窠裡如今已變得冷冷清清了,許多的人和事在心底卻還是清晰着。老家,雖然在流水的光陰裡慢慢的凋零了,但漂泊在外的時候,依然可以讓我無處安放的鄉愁有了寄托,心底倍感溫暖。在這樣寒冷的冬季,回家,我仍然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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