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空禮包的旅行(一)

鄭重聲明：本文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這是一個三十多年的故事。我的主人劉強是一個調皮的中年男人，他喜歡喝點小酒，特别喜歡捉弄人。

這次他準備捉弄的人是王寡婦。王寡婦是一個苦命的女人，在小兒子三歲時丈夫就去世了，那時，她四十不到，雖然是常年勞作，但身材和容貌都還不錯，算得上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漂亮的女人在什麼時候都是搶手貨，有幾個拖油瓶(拖油瓶是指亡夫的孩子)的寡婦也不例外。喪偶沒多久，就有人上門給她介紹起對象來。王寡婦知道對方是好意，但這也太急了吧。丈夫屍骨未寒，自己改嫁，成何體統！當即把媒婆一頓臭罵，用掃帚趕出了家門。後來她也想過改嫁，但大部分男人都接受不了她的三兒子。也是兒子不比女兒，女兒長大随便找人家一嫁，還可收份彩禮錢。兒子卻不行，長大了找媳婦才是最大的難題。為了三個兒子不受欺侮，徹底死了改嫁的心。這種家庭在當時的貧困是可想而知的，說一分錢掰作兩半花一點都不為過，有時貪點小便宜也是完全正常的。

我的主人劉強正是利用王寡婦喜歡貪小便宜的心理設局戲弄她的。

那天是大年初一，外面下着鵝毛大雪，北風嘯嘯。按往常正月初一是有很多人去拜年的。但那天實在是太冷，冷得連小孩都失去了去拜年的興趣。我的主人劉強也一樣，沒有出去拜年，坐在柴火竈前烤火還凍得潇潇發抖。他烤了會火，覺得實在沒意思，再加上他喝了點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一門心思想捉弄個人找點樂子。

三十多年前的農村不像現在，去拜年時拿個紅包或者去商場買份現成的禮物即可。那時的禮物是要自己準備的，按照當時的風俗，一般是一包白砂糖和幾個糍粑，如果是去長輩家還會準備一包熟菜，包括幾塊雞胸肉和豬腿肉約半斤八兩的，以示尊重。白砂糖和糍粑做不了假，劉強就在那包熟菜上動起了心思。

他找來包熟菜的報紙，按照包熟菜的樣子在報紙裡包上稻草，為了重量相符，特意在裡面加了幾塊小石子。包好後，他用稻草紮好，為了逼真，剪了兩寸見方的紅紙貼在上面，增添點喜慶的色彩。

一切準備就緒後，主人劉強提着我來到王寡婦門前。王寡婦門前是一條鄉道，是去附近拜年的拜年客的必經之路。那天雖然寒冷，雪地上還是有幾行拜年客的路印，主人把我扔在王寡婦的門前，然後躲在一邊，等待着好戲的到來。

風越刮越冷，雪越下越大。我以為我的主人很快就會離開，沒想到我低估了他喜歡惡作劇的好奇心。雖然他凍得急速地抖動着雙腳，雙手捂住雙耳取暖，一雙眼睛卻從來沒從我身上離開過。我想，他的心裡一定在虔誠地祈禱，祈禱王寡婦能出來把我撿回去，受到欺騙後再高聲怒罵，給無聊的大年初一增加一些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