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我的父親

常說,母愛如水,父愛如山。母親的愛,像水一樣溫柔細膩。而父親的愛,如山一樣厚重綿長。今天又是一年的父親節,我再次在記憶中與父親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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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兒時記憶

父親是個軍人,從小因工作和環境的因素,我被寄養在外婆家。直到小學二年級,父母才轉業回來,對父親的印象是從那時才開始有的。

初見父親時,一身軍裝讓他挺拔的身材更顯高大威武,濃眉大眼在幼小的我眼裡絕不是帥氣英俊(那時不懂什麼叫英俊,現在回想起來,即使在現在這個時代,父親也是相貌不凡的)。我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擁抱吓得直往外婆身後鑽,也對“爸爸”這個稱呼感到陌生和害怕。

從小我就嘴饞,禁不住父親帶回來的一堆沒見過的零食的誘惑,漸漸的,我就被“俘虜”了,也因為常常會騎在他肩膀上去上學,被同學羨慕的虛榮心給征服了。我開始接受這個父親,每當想要滿足什麼小心願,比如吃個零嘴,買個玩具,我就會親熱的向爸爸撒嬌,這招非常奏效。

但他也有不“疼愛”我的時候。初中一年級,我得了黃疸性肝炎,一種傳染病,需要住院治療。那段時間,每天上午和晚上是我最舒服的時光,父親天天變着花樣給我帶來不同的早餐,看我吃好他才去上班。下午他就請半天假給我補習功課,這半天卻成了我最痛苦的煎熬。他是個急脾氣,看不得我粗心大意,常常把我訓哭,即使我在生病,也毫不開恩,于是我很害怕下午在醫院看到他。

因為我住了大半個月的醫院,剛一出院父親就讓我去上學,正趕上數學考試。等成績出來,我考了八十七分,受到老師表揚後,我興沖沖回去報告,等着爸爸獎勵,他卻對我一番批評,在他心裡,我應該考的更好。

那年,我12歲。今天,再次想起這件事情,我卻對父親充滿感激,他讓我知道做人不能不求上進,更不能驕傲自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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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春記憶

大學畢業後,我就一直在離家較遠的城市工作和生活,和父親的聯系方式就是書信往來和一年幾次的回家探望。正處在青春期的我,被戀愛占滿了所有時間和空間。父親的來信經常忘記回,卻不忘給家裡的男朋友寫信。父親擔心我的錢不夠花,在外面會受委屈,經常打錢到我的銀行卡上。我就拿來和男朋友一起吃喝玩樂,卻很少給父母買些禮物。他們隻希望我在外努力工作,健康生活,記得經常給他們報個平安就好,我連這個也沒能做到。

有一次父親出差北京,特意來看我,剛放下行李,就帶我去大包小包的添置食品、生活用品。好像天下的父母總是害怕孩子餓着凍着。

在蘇州橋下我們一起等公交車,不經意間,我發覺站在一旁的父親個子好像矮了些,印象中濃密的黑發也在陽光下泛着絲絲銀光。他的背什麼時候開始駝的?頭發什麼時候開始變白的?我從未關注過。心裡不免有些心疼、難過和自責。突然父親把我往身後拉了一下,随即一輛自行車貼着我們身邊飛快騎過,我多久沒被這雙大手緊緊攥過了?父親既生氣又擔心地看着我,開始念叨:“讓你不要減肥,風吹一下你就要被刮跑了,要是撞一下還得了?”“有你拽着呢,刮不跑的。”我的頭靠在他肩膀上笑着回他。

那年,我22歲。今天,再次想起那個眼神,體會到:父親的目光有多長,愛便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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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後記憶

父親第一次來上海看我,不是旅遊,而是順帶看病。在去過老家很多醫院都查不出吐血的原因時,我極力要求他必須來上海。

在車站看到父親的那一刻,他頭發已經快要全白了,雖然背還是駝的,但依舊站如松。眼神雖然疲憊暗淡,卻透着喜悅溫暖。他比上次見面時又瘦了些,但在我心裡的份量卻重了很多。

我帶他先後在胸科醫院,肺科醫院做了診斷,被查出肺癌晚期,最多還有一年的生命。我不敢相信,又去長海醫院托專家确診,依舊是這個結果,我的眼前一片昏黑,大腦一片空白。

在父親的堅持下,我送他回了家鄉,我清楚他選擇回家治療的理由是不想給我增加任何負擔。

治療的最初階段,父親還是積極配合的,我每天也會變着花樣做他以前喜歡吃的或是沒吃過的,像當初我住院時那樣。看到他開心滿足的樣子,我的鼻子很酸。

父親最後一個生日,也是他的本命年。我和哥哥在醫院給他辦了個特殊難忘的生日儀式。我們和父親一起吹蠟燭許願,父親笑了,我們哭了。他以為自己熬不過生日的,我們知道一切都在倒計時。

生日剛過,父親的癌細胞就開始拼命擴散,病痛的折磨讓這個剛強的男人再也扛不住了,該來的總會來,要離去的也終會離去,他選擇端午團圓的這個日子永遠地離開了我們。那一天,突降冰雹,緊接着傾盆大雨,電閃雷鳴。

那年,我3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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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欲養而親不在,雖然現在隻能在回憶中重溫父愛,但我卻知道他一直在我心裡,不曾離開。作家高爾基說:“父愛是一部震撼心靈的巨著,讀懂了它,你也就讀懂了整個人生。”我雖然還沒讀懂人生,但對父愛的感受卻足以影響我的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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