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植入

第八章：真實之牆

南極冰層在腳下龜裂，林默的防護服被輻射灼出蜂窩狀破洞。蘇雨渡入的電磁脈沖芯片正在焚燒他的神經——這是老張用命換來的鑰匙，能短暫屏蔽公司對克隆體的控制。 

冰原上矗立着三千米高的黑色巨牆，牆身流淌着液态金屬般的光澤。當林默觸碰到牆體的瞬間，二十億行代碼洪流般灌入他的意識—— 

南極牆是虛拟世界的源代碼邊界，而牆外是密密麻麻的"地球培養皿"。 

無數個地球泡在琥珀色容器中，每個地表都蠕動着細小的林默克隆體。陳博士的白大褂在培養液裡漂浮，他的身體連着上萬根數據管，早已和主系統融為一體。 

"歡迎回家，LM-2049。"所有培養皿中的陳博士同時開口，"你是唯一走到真相邊界的作品。" 

林默的視網膜浮現出倒計時——【人格覆寫剩餘01:59】。芯片的屏蔽效力正在衰退，但他反而沖向最近的終端接口，将神經插頭刺入頸椎。 

逃亡程序是老張生前埋入系統的病毒，觸發條件竟是林默主動選擇自我毀滅。 

當林默的意識接入主系統時，他看到了被囚禁的原始意識——七年前的蘇雨懸浮在數據海中，她的腦神經蔓延成銀色樹根，鍊接着所有培養皿地球。 

"殺了我..."蘇雨的虛影在哭泣，"我的大腦是培養皿的生态核心..." 

陳博士的觸手纏住林默的脖子："你以為老張真是叛徒？他才是最初的設計師！我們三個本是創造虛拟世界的鐵三角，直到他愚蠢地想給女兒真實人生——" 

記憶碎片突然重組： 

- 老張在原始地球按下格式化按鈕，抹殺全體人類意識； 

- 蘇雨為阻止父親，将自己的大腦接入系統成為新載體； 

- 陳博士趁機将所有人改造成NPC，而老張用最後權限創造了林默這個變量。 

當前世界是第2049次文明重啟，每次崩潰都因蘇雨試圖喚醒人類。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林默抓住蘇雨的神經樹根。人格覆寫程序順着鍊接反向灌注，所有培養皿中的克隆體同時睜眼。 

"你要毀滅十億個世界？"陳博士的尖叫震碎培養皿。 

"不，"林默在意識消散前微笑，"我要給他們選擇權。" 

南極牆轟然崩塌，每個林默克隆體都看到天空浮現選項框—— 

**[A]留在虛拟世界  [B]永久關機]** 

當最後一個培養皿地球選擇關機後，真正的太陽光刺破黑暗。冰原上隻剩半截殘軀的林默，和随冰川漂來的蘇雨遺體。她手中攥着老張的懷表，表盤背面刻着人類文明最後一句話： 

"真實不必完美，隻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