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請擡起頭來

鄭重聲明：本文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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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站在櫃台前有段時間了，頭發油膩膩地披散在肩上，很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膚色暗黃。

我在對面靜靜地觀察着她，雖然不修邊幅，氣色很差，但是依然無法掩飾她的青春，很年輕的女孩，我慢慢走近她，就聽到她對導購員小小聲說道：“你們戴什麼都好看，我這麼胖，戴哪個都難看。”

“怎麼會，你眼睛又圓又漂亮，耳垂長得也好看，戴耳環一定很漂亮。”說着導購員麻利地拿出兩副珍珠材質的耳墜款，白色的貝母與淡水珍珠的搭配，雅緻簡單，剛及下颌線的位置，既拉長了臉部的線條，又襯得皮膚亮了一個色号，很合适漂亮。我不禁暗暗點頭，導購小姐是用心了的。

女孩小心翼翼拿起精巧的耳釘放在胖胖的手心，反複看了一會兒，然後在導購小姐姐鼓勵的目光中戴在耳朵上照了照鏡子，鏡子裡的女孩胖胖的圓臉戴上耳環後秀氣很多，“很漂亮，也很适合你呢！”我終于忍不住開口贊到。

“真的嗎？”女孩開心地笑了，發面團子般的臉上嘴角居然有一個小梨渦，很是可愛。“當然了。”導購小姐也笑了。

“老公，漂亮嗎？”女孩回頭問着，我這才發現首飾店門口有一個抱着孩子的男子，因為離女孩太遠，以至于我與導購小姐姐都沒将他們聯系在一起。

男人個子不高，很瘦，戴副眼鏡，黑黢黢的皮膚，抱着一個七八個月左右的孩子正不耐煩地左右看着，孩子咿咿呀呀地叫着，直往女孩這邊撲，他卻一直把孩子往另一個方向轉。

聽到女孩叫他，他迅速掃了我們這個方向一眼，然後落到女孩臉上，翻了個白眼，我愣了一下，就聽到他尖刻地說道：“你戴嗎？能好看才怪。”

我詫異地睜大眼睛，與導購小姐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從他身上移回視線。女孩兒局促不安地臉上笑容還沒有完全收回，難堪又無措，導購小姐鄙夷地瞪了那個男人一眼，對女孩溫和地笑着：“沒事，不合适咱們看别的，我們可以試試項鍊的，馬上春天了，搭配T或者襯衫也好看。”女孩順勢應着，試戴了好幾款項鍊，後來又試了好幾款手鍊，沒有一款得到她老公的肯定，孩子一直在鬧，男人徹底失去耐心，大步走過來把孩子塞到女孩懷裡，徑直轉身走了。

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我和導購小姐直接呆住了，“就，走了……”導購小姐睜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着。

女孩的臉刷地紅了，似自語又似解釋，“我，我七八個月沒怎麼逛街了，一直在照顧孩子，老公不會帶孩子，下次再看吧，說着匆匆抱着孩子走了。”

女孩走了很遠，我和導購小姐都沒回過神來，“真可憐。”櫃台裡明豔的女孩說着：“也真可怕，姐姐你說呢？”

“恩，真可怕。”我重複着。

“哎呀！”導購小姐突然沖了出去。“難道是女孩忘記帶東西了？”我猜測着。

不一會，導購小姐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怎麼了？”我詫異地問道。

“姐姐，她脖子上試戴的項鍊沒摘下來。”導購小姐沮喪極了。

“你說，她不會是故意的吧。”櫃台裡的女孩表情煩惱又糾結，“可是，不像啊！”

“不會，說不定她等會兒就還回來了。”我說道，“會嗎？”女孩望着我。

“會吧。”我也有點不确定了。

“哎，今天白幹了。”導購小姐兩手一攤，撇嘴說着。

“不會。”我安慰着，“來，姐姐給你沖沖業績。”我拉着她繼續挑選我的首飾。

導購小姐苦笑着打起精神幫我參考，選定了幾個小墜子準備當手鍊的配飾後，我準備結賬，這時一個胖胖的身影氣喘籲籲地沖了進來，不知怎得，我堅信是剛才的那個小媽媽，“果然是她。”我松了口氣，笑望着她。

胖胖的女孩因為跑得急，額頭前原本就油膩的留海更是趴在腦門上，導購小姐看到她一瞬間眼睛都亮了，立刻迎了上去。

“對不起，我，剛才我孩子抓我，才發現項鍊沒摘，真是抱歉。”女孩低頭不敢看人，不停解釋着。

“沒事，謝謝你。”導購小姐緊緊抓着女孩的手，“你真好。”她由衷地說着。

“哪有，這都是應該的。”胖女孩雙手緊緊互握着，臉上熱氣騰騰地，暗黃的臉頰透出一絲紅暈。

“那個，那個手鍊我還想試試行嗎？”她熱切地看着導購，“行的，當然行，而且你這麼善良，我把我六五折生日特權送給你用。你挑吧。”導購小姐真誠地說着。

經過不斷試戴和挑選，女孩選了一串珍珠手串以六五折的價格買了下來，她愛不釋手地看着，“能給我一個包裝盒嗎？”女孩問着。

“行，你稍等一下，我給你包好。”導購小姐蹲下身子去拿出一個精美的首飾盒，“哦！不，還是别用了。”胖女孩又看了一眼包裝盒，迅速把手串戴在了手上。“省得被我老公發現了。”她低頭小聲說着。

“姑娘，”我實在忍不住走到她身邊幫她理着埋進脖子的衣領，“有時候，你老公的話不一定要全聽，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是個母親，這已經很偉大，你很棒，擡起頭來。”我斟酌着用詞緩慢說道。

“對，姐姐說的對，你那個老公很過份啊，你不要全聽他的。”導購小姐立刻附和。

“這樣嗎？可是我爸爸媽媽說我老公都是對的，我現在不賺錢，應該聽老公的。”她有點茫然，“可是，我已經七個多月沒逛過街了。”她年輕的臉龐有一抹憂傷。

說着，她像忽然醒了過來，“謝謝你們，手串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歡。”說完胖胖的身影轉眼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