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幕後之人

恍惚間刺客又來了,一隻隻火把将陸旭的小屋燒了,一行人剛來到院門,便有一輛馬車飛快地從暗處駛出來,停在柏玉浩的馬車旁邊。車夫迅速跳下車去牽住缰繩,柴哈爾動作矯健的上了馬車,又在車簾處轉身朝柏殊予伸出手将他拉了上去,柏殊予低頭一看,馬車裡的坐墊瞬間變成了黑黝黝的大洞,柴哈爾一邊說着喜歡,一邊擡手一掌将她推下深淵……畫面一換,她和幾個兄妹在禦花園裡散步,走着走着所有人都不見了,孟氏手裡端着一碗湯模樣陰狠地走向她,柏殊予轉身發足狂奔,卻始終擺脫不了,她跑了很久實在跑不動了,一擡頭看到柏玉浩站在不遠處,她哭着用盡全力連滾帶爬的跑到他身邊,誰知柏玉浩轉過身來卻突然變成了太子柏玉潇的臉!在她瀕臨絕望的時候,有個聲音焦急的喚了她的名字……

柏殊予猛然睜開眼睛,陽光從緊閉窗戶透進來,白茫茫的一片,一時竟不知今夕何夕。她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濕了。

“殊兒,你醒了”柏玉浩伸手理了理她淩亂的頭發,懸在心裡的大石頭終于落地。“喝些米粥,再把藥喝了”

柏殊予起身靠在床頭剛坐好,一個小小的湯匙已經伸到嘴邊,愣了片刻後順從地張開嘴喝了,柏玉浩坐在床邊慢慢一勺一勺的喂給她,很快一碗粥便見了底,他起身把碗放到桌上。

柴哈爾沒說話,坐在一旁用一隻小小的藥匙緩慢的攪動小桌上的藥,碗裡有絲絲縷縷的熱氣冒出來,過了一會兒他用掌心貼着碗試了一下溫度,這才将藥碗端過來,舀了一小勺湊過去。柏殊予實在不想喝,便對柴哈爾搖了搖頭,将頭偏到一邊不去聞那氣味。柴哈爾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一時愣在原地。柏玉浩噗嗤一聲便笑出聲來,他伸手接過藥碗微微傾斜着碗沿一股腦地喂柏殊予喝下去。

柴哈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被苦得龇牙咧嘴,轉身走了出去。柏殊予隐約聽見他在院子裡吩咐什麼。柏玉浩陪着說了一會話便開始瞌睡,打着哈欠走了。

柏殊予左右睡不着就想下床走走,剛掀開被子,陸旭和圖朵兒帶着進來了,陸旭看着她有些慘白的臉色,便制止了她下床,綠萼連忙過去扶她重新坐回去,給她背上披上一件厚實的鬥篷,再将被子拉過來蓋好,這才退到一邊。

陸旭坐到床邊診完脈,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這才起身向門口走去。圖朵兒乖乖站在一旁聽着,自從昨日親眼見識了陸旭的醫術,她便一直跟着他問東問西,恨不能直接挂在陸旭身上把他的醫術都學過來,眼看人已經快邁出門檻去了,急忙沖柏殊予道“那王妃先好好休息”,然後轉身快步跟了上去,好像生怕陸旭飛了似的。

綠萼看了柏殊予一眼,解釋道:“圖朵兒今日從房裡出來以後就一直纏着陸大夫,做什麼都要跟他一起。一開始隻是商議着怎麼給殿下補身子,後來便時時刻刻都跟着,生怕他跑了似的。”

柏殊予看着她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想笑,這小姑娘昨日還急得大哭,沒想到這麼快就開始笑話起别人了。

“綠萼,你什麼時候和圖朵兒這麼熟了?”

綠萼還挂在臉上的笑容一僵,想到前天晚上圖朵兒手中斬人的彎刀,瑟縮了一下委屈道:“殿下,綠萼覺得圖朵兒是個好人。”

柏殊予不置可否,心裡卻是認同這話的,想到她又哭又笑的場景,心想那倒是一個性情爽快的姑娘,看樣子還是一個醫癡。

用過晚飯後,柏殊予慢慢地在房間走動,太子這幾日無故不得缺席,孟氏前幾日便被皇貴妃叫去一同準備參與圍獵貴女的賞賜等事宜,她知道柏青瑜對圍獵一事十分看中,二哥的理由不足以讓父皇同意讓他們這時候出宮。莫不是他知道了什麼?柏殊予轉念一想,二哥的武功和自己這個半吊子不同,那是硬生生的跟着師傅練了十幾年才學成的,那些刺客像是對他們的身手了如指掌一般,那日對上他的刺客是真正的高手。柴哈爾為尋求助力而來沒有必要演這出戲,難道是太子?柏玉潇是個笑面虎,處事一貫心狠手辣,若不能為他所用便要毀掉,這倒像他的作風。

那晚若柴哈爾選擇袖手旁觀,他們就要曝屍荒野了。但是令柏殊予不解的是一個異邦王子在大晏行動多少都是受到限制的,哪能随意跟着他們就出來了,但如果這件事是有人有意為之,那就都說得通了。這個人是誰?是父皇還是太子?若是父皇,他如何料定柴哈爾會出手相助?但如果是太子,那便是要揭穿自己,不管柴哈爾救與不救都于大晏不利,但是父皇不會讓他把決定權交給一個不好控制的人手中。

柏殊予慢慢地捋着思緒:看來這個局早就布好了,還真是一環扣一環,從使團提出和親開始,或許更早,隻是父皇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這些事情他又參與了多少?他似乎一邊縱容太子夫婦行兇一邊又暗中幫助自己破局,他究竟要幹什麼?

柏殊予站在屋檐下,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雨,耳邊唰唰的響個不停,偶爾還伴着沉悶的雷聲,她回想着早上那個奇怪的夢,或許她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冷靜。

“殿下可好些了?”柏殊予一回頭,柴哈爾正背着手站在距離她約莫四尺遠的地方,她突然想起夢中的場景,細思極恐。過了半晌,又覺得自己實在荒唐,徑自尴尬的笑了笑,連忙道:“謝王子關心,已經沒事了”複又擡手作揖“還未謝過王子前日的救命之恩,殊予銘記于心,來日定當報答。”

柏殊予今日穿艾綠交領,外穿缥色印花廣袖衫,下着玉色繡花長裙,墨發半披半挽,一副客氣疏離的模樣。柴哈爾不由得走近了兩步,又覺得唐突,于是伸手虛扶了下,“舉手之勞,殿下實在客氣!昨日,我……”

“殊兒!”柏玉浩為陸旭撐着傘,一個着黛藍一個穿雪青柏殊予看着覺得分外般配養眼,兩人從大門進來。“二哥!陸大哥!”她的聲音不大,眼睛卻是一下子亮了起來,隻見人剛穿過庭院,圖朵兒立刻将陸旭拉走了。柏玉浩把傘收了放置在廊下,對着柴哈爾微微颔首,繼而拉着柏殊予說着話一同去了屋内。

柴哈爾站在原地,心裡竟然莫名的有些怅然若失。柏殊予,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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