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涅卡是否曾喚醒自己

我的朋友,人在昏睡的時候,仿佛很難叫醒自己,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可是你卻始終昏昏沉沉,難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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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夢魇的場景不是經常出現,可是也許你也是始終在這樣的場景之中。塞涅卡在宮廷的生活,給他帶來了财富和權勢,他擁有道德上的聖哲地位,同時也能夠掌握很多事務的生殺大權。這讓他擁有成就感,同時也時刻擔心着失去。

當他遇到自己的學生成年無法掌控,面對處理現實沖突道德倫理明顯的悖論,他開始意識到斯多葛哲學給他自己和學生的灌輸,解決不了現實的問題。事實上,因為他喚醒不了自己,他無法開展自我的行動。他的學生也看到了這一點。

他在魯基裡烏斯的信中,有這樣一個場景,就是他到一個朋友的度假宅邸旅行,哪裡是位于普提歐裡的一個富庶的莊園,為了從自己的出發地巴亞到達這個府邸,他需要穿過一個3英裡長的海灣。盡管烏雲密布,他還是搭乘着租來的小船前往哪裡,他希望通過一條直線的航行,能夠加快到達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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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種無法忍受的情況,這種情況就是暈船。他驚慌失措,最後強迫舵手改變航向,立刻靠岸。舵手表示,船隻不能靠近那些礁石。他最後躍入海中,遊到了岸邊。之後,苦不堪言的他洗了澡,換了衣服,接受了奴隸的按摩,慢慢的恢複過來。

他是這樣描述的:“我經受了難以置信的考驗,我卻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他所有所思的說,不适充溢着身體,就像邪惡和無知淹沒了靈魂一般。受難者可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一樣,隻有哲學才能把靈魂從這種昏迷中喚醒。

“魯基裡烏斯,哲學是你必須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追求的東西,除了哲學,抛卻一切,就像你在病重的時候,會忽略所有事務一樣。”

可塞涅卡是一個政治家,然後他才是一個哲學家,斯多葛哲學家,半個斯多葛哲學家。他筆端下的每一個字實際都是和政治相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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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尼祿的母親阿格裡皮娜被他謀殺之後,塞涅卡的道德角色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危機。這個政權正在利用它,榨取他已經被玷污但是仍然不失光彩的公衆形象,塞涅卡知道這一點。

沒有原則的元老,沒有認知的老師,他還能夠喚醒尼祿,讓一個昏聩的帝王懂得治理國家嗎?他書寫的那些文字,是為了更好的火中取栗嗎?或者,就是為了苟延殘喘的活着,為了看見第二天早晨的太陽?

詹姆斯·羅姆在《權臣和哲人》中說:

“就像塞涅卡書寫的很多東西一樣,他想法設法做到了兩全其美。他願意曝光自己,從而赢得我們的信任。但是,随後,他又在記錄中留下了空白,隐瞞了重要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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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書簡》是一部奇怪的自我探索,他從各個角度審視自己,在每一個轉折階段找尋真理,似乎願意吐露一切。但是他對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隻字未提,而這部分經曆在他寫作的時候在同步進行。

在他寫作的時候,羅馬大火在燃燒,屋大維娅被流放,大量的羅馬貴族被尼祿誅殺,還有種種醜陋見不得光的事情。

米裡亞姆·格裡芬認為,要對塞涅卡的觀點做出诠釋——這種論述既要務實忠實,還要構建一個連貫一緻且富有條理的體系——縱然不是天方夜譚,也至少是十分困難的。

他始終沒有喚醒自己,即便是最後的時刻,他平靜的選擇了死亡,也沒有希望試圖留下太多的遺言。他寫下的東西太多了,他懂得會有人從中看到,尤其是從自己的經曆中看到,一個人是如何陷入昏睡。哲學沒有完全喚醒他,所以愛比克泰德,這位看着尼祿失去的人物,最終一句話都沒有提及這位大名鼎鼎的塞涅卡,說他什麼呢?一個言行不一緻的斯多葛派,而斯多葛派應該沒有言行不一緻的人。

詹姆斯·羅姆還有這樣一段話值得思考:

“如果塞涅卡晚生一個世紀的話,他可能就會坐在馬可·奧勒留的右手邊,而不是充當尼祿的腳凳了。但至少,曆史證實了塞内卡作為其人生的基礎論點:道德莊嚴性能夠融入皇權的殿堂。很顯然,羅馬人最終獲得了他們中許多人所期盼的,盡管有諸多缺點的,塞涅卡曾經有望成為的:一代哲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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