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外

孫山外

——平棘酒徒

今天咱們閑話少叙直奔主題,說說趙州媒人,俗話說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下無媒不成親,從古到今,趙州這地方兒,男婚女嫁都是離不開媒人的。

有人會說,現在都是自由戀愛了,哪有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哎,那是你沒去過趙州,不知道趙州的媒人過去有,現在還有。

要說媒人,我就想說說,三四十年前的媒人,為什麼說他們呢,因為現在的媒人都使手機QQ和微信,人家的信息也不讓咱看,既然咱知道的不多,索性就不說了吧。

要說這三四十年前的媒人,就得說說那個時代,也就是八九十年代,那時的趙州,年輕人都挺淳樸、老實、單純。他們人倒是不傻,隻是情商不高,上學時,學校、家裡、地裡三點一線。

在下就是那個時代的人,記得俺們上高中的時候,大家就是傻乎乎地,隻知道念書,真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要讀聖賢書。

話雖是這樣說,聖賢書卻也真的談不上,俺們讀書,學習就是為了考一個高的分數兒,考上一個好的大學。

那時,有句俗話:分兒分兒學生的命根兒,考考老師的法寶。忘不了無數次因為自己考的分數兒低,被老師排在最後,大聲地滿含鄙夷地語氣連名字帶名次和分數兒都念了出來;

還記得,那麼多次,我一臉羞愧地走上講台,去拿自己沒有及格兒的試卷兒。上講台時不敢看老師的臉,下講台走回自己座位上時不敢看同學們的眼。

哎!自己在暗戀的女同學心中本來就不好的形象,又變得更加不堪。

  忘不了,老師在課堂上,點名讓我站起來回答那些我一點兒都不會的問題,讓我到黑闆上去做我一竅不通的習題,讓我在黑闆上默寫那些我永遠都記不住的單詞……

中學時代,有過太多的窘迫、羞愧汗水和淚水,至今讓我難以忘懷。

我拼盡了整個青春年華,學到的那些知識,并沒有幫助我考上理想的大學。

我多年苦讀養成的書卷之氣,竟然被那些擁有一技之長的文盲師付,工友所鄙視,所厭棄!

搞得我在工廠打工時,都不敢說自己是大學生,怕暴露了自己特殊的身份,溶不到他們的圈圈裡,被他們排斥在外。技術上得不到指導,生活上得不到幫助,以至于在單位混不下去,隻能繼續灰溜溜的滾蛋!

哎,我們就這樣一直念書一直念書,我們這些人被大夥稱做書呆子,我們不了解人情世故,不會和女孩子打交道,用個現代的詞兒說,就是情商不高。

我們有強烈的愛國情懷,我們為古代英雄橫掃敵寇開疆擴土而自豪,我們為近代腐朽不堪的滿青王朝的割地賠款,喪權辱國而扼腕歎息。

我們關心着國家的日新月異一日千裡的發展,我們無限憧憬,我們滿懷希望。

記得,上高二時,班裡倒是有一個兩個搞對象兒的,這些家夥被我們這些看喜歡學習的學生看作異類。

大夥也不和他們打交道,他們也不願和我們打交道,有道是井水不犯河水。

老師也懶得理他們,老師上課時他們眉來眼去,搞點小動作,也不怎麼出聲兒。

老師老師不上課時,讓大家自習。那時也沒有什麼監控攝像頭兒,他們就悄悄溜到門兒外邊兒的玉米稭垛裡去了。出門兒時,看門兒的老大爺,正在聽馬季的相聲哩,你不理他,他也懶得理你,你想去哪裡你就去哪吧,回來的時候你不給他說話兒,他也不給你說話兒。

俺們這些書呆子也喜歡大姑娘,可是看人家一眼都臉紅,人家大姑娘看了俺們一眼,大腦就一片空白,俺們這樣的人,怎麼和人家姑娘談戀愛呀,你就是教俺們,俺們也學不會。

那時候,嚴打剛過了沒幾年兒,當爹娘的老怕兒子們犯錯誤惹事,被人家法院抓起來,總是給孩子們說,不要和大閨女們逗着玩,好好學習,等你考上了大學,有了好工作,讓媒人給你介紹個漂亮的。

其實,考上大學的孩子,是不用他們費心的,因為,大學的課抓的不緊,城裡的姑娘又熱情開朗,孩子們自然能搞上對象兒。哎,當家長的總說一些沒用的話,也别怪孩子們不願意聽。

那些年,考上大學的農村孩子,是鳳毛麟角天之驕子,考上了大學就算是國家的人了,就算扒住了鐵飯碗的沿兒,一輩子吃穿不愁了,有道是,考上了大學,吃上了皇糧,混個文憑,弄個官兒當。

金榜題名的孩子,好像鯉魚跳過了龍門,躊蹴滿志,意氣風發。但是,農村裡考上大學的總是寥寥無幾,大多數孩子,都是混個高中畢業就回家務農。

由于,他們曆盡十年寒窗,起五經、爬半夜、涼桌子、熱闆凳、費勁巴力地在昏暗的燈光下徹夜苦讀;由于他們做過了無數道習題,經過了成百上千次的模拟考試,熬成了個反應遲鈍的近視眼兒,隻對書本上的知識還保留着自己都厭惡的敏感。

所以,當他們戴着二餅挽起襯衣的袖子,走在田間地頭兒,趕起了牲口,裝起了糞車時,這副形象,總是有點兒滑稽。看起來總覺得和曬的黝黑,不會說普通話,不識字的老農兒,和哞哞叫着的舉着牛角,甩着牛旖吧的老黃牛,和圍着糞土亂飛的蒼蠅,格格不入,頗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

那些,沒考上中學,隻念了小學的孩子,總是張口就喊他們 “大學生”。哎,知道你沒考上,人家才喊哩,你要真考上了,人家就不喊了,

也有的孩子,不願意受這份兒窩囊氣,不甘心失敗,咬着牙,再複習一年。奈何,能考上的可能很小,滿懷希望的複讀者基本上都會,竹籃打水又一場空。

考不上大學,拔不出泥腿,跳不出農門,隻能按下自己高傲的不願屈服的頭,扛起鋤頭,撅起屁股,弓起腰兒,拾起祖業,修理地球兒。

沒考上大學,自己心裡真的是過不去,總感到莫名的無助和羞辱,見到左鄰右舍,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了進去。

看到考上了大學的昔日同學,拎着行李,意氣風發的邁上了通往遠方的長途汽車,潇灑的在車窗口和親友們揮手告别,真是羨慕嫉妒恨。

落榜的青年,前十年握慣了筆杆子,一個個大近視的眼兒,戴着二餅,真的是不願意去地裡幹活兒。

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又不是城裡的戶口,沒吃着商品糧,城裡的廠子也進不去,底下的鄉鎮企業,不是糊紙盒,就是擠煤球兒的,實在是要不了幾個人。

說來說去,還是咱們農村好,有博大的胸懷,容得下所有的人,無論長得醜俊,地位高低,男女老幼,統統地攬入懷中,還拿你像個寶寶。哎,有道是,莊稼之人不得閑,面朝黃土背朝天,還是撅着屁股,躬地吧。

有些人家的父母,比較看得開,從來也不難為落榜的孩子,知道自家的孩子不是考大學的料兒,也會寬慰孩子幾句:别想上學的事兒了,考不上大學怕什麼呢,地接着呢哩。

然而,那些望子成龍的家長,有時還會把怨氣撒在這些花了家裡好多錢,讓自己白受了幾年累,卻考不上大學,沒有替自己實現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夢想的蠢豬身上,每天不罵上幾句,氣都出不來。

這些沒考上的學生,真是可憐,整天垂頭喪氣,不願意和從前的老師和考上大學的同學說上一句話兒。

老師呢,總是把考上了名牌大學的學生,挂在嘴邊兒。那些金榜題名的學生,也念念不忘那些拉他逃出泥濘的農村,讓他走上金光大道的恩師。

對于那些高考落榜,還有點兒希望的孩子,老師也會語重心長地鼓勵一下,讓他再複習一年,争取考上個好的大學。

對于那些實在是不成器的孩子就懶得搭理了。畢竟學生已經畢業,師生之緣已盡。

回到家中的落榜者,強烈地恥辱感,壓着他們擡不起頭兒。每次上地裡幹活兒,他們都是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盡量不和鄉親們見面兒,也省得給人家打招呼。

每當在大街上,遠遠地看到昂着頭,潇灑地提着行李,放假回家的書生意氣風華正茂的同學,他們都是老遠就扭過頭兒去,找個岔路逃之夭夭。

好在人家也不喊他,也不搭理他。無論從前他們關系多好,多鐵,無論是同班,還是同桌兒。無論是睡過一間宿舍,還是鉆過一個被窩兒。

哎,正如三國演義上一句谶語所言,左龍右鳳,飛入西川。雛鳳墜地,卧龍升天。雖然開始大家都一樣,結局卻是天壤之别。

大憨,就是一個名落孫山之人,去年他考了420分,複習了一年卻考了350分,真是越學越倒吞(退步),唉!這都是命啊!罷了,罷了,他也認了,不再複習了。

考上大學的學子自然是等到大學畢業以後才結婚,那些沒考上大學的學渣這回就要當先進了,沒辦法,當爹娘的總是緊張羅,急盤算給這些沒本事的家夥早點兒成個家娶個媳婦。為啥哩,不上學的小夥子,長不了知識了,隻能長苦楚紋了,年齡越大,越不值錢。

其實女方也挺着急的,都想把閨女早點嫁出去。畢竟女人十八一朵花兒,女人三十豆腐渣,女人過了二十五在俺們趙州隻能找二婚和鳏夫了。

大憨也算個壯志未酬的知識青年,有時候,也會鬧起情緒,辍耕之壟上,怅恨久之。

不願意幹活兒時,當爹的就激勵一下,好好幹昂,過幾年,咱家有錢了,就給你蓋五間抱廈房子,再給你說個媳婦兒。

洞房花燭夜總是令人神往,大憨一聽這話兒,幹活又來勁兒了,可不像現在的某些90後,都不願意上班,也不着急結婚,一個個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都到了而立之年,還整天抱着手機玩兒,你還是不能催,你一催他,他就不搭理你了。

那時村裡的大姑娘高中畢業了,如果考不上大學,也是跟着父母在家裡幹活兒,隻不過去地裡幹活兒時,總是捂得嚴嚴實實的,總怕把自己曬黑了。

大家說說,像我們這樣的農家子弟,會搞對象兒嘛,能自己搞上對象兒嗎?既然我們這些年輕人都不能自己搞對象兒,那麼隻能在家裡等媒人上來提親了。

大憨就是這些,在家裡盼着媒人給說媳婦兒哩,他在家排行老大,有些憨厚,人送外号大憨,其實大憨是有名字的,還挺文雅,叫做孔大己。

大憨,今年22歲,身高一米八,濃眉大眼,當他從落榜的沮喪思緒裡掙脫出來時,依然是個讓人喜歡的,儀表堂堂的英俊小夥,有力氣,有文化,還是有女孩子喜歡的,

這不,西街那個離婚在二蘭就盯上他了。

——原創河北趙州陳明輝

——2023年11月18日

——禁止轉載

添加新評論

暱稱
郵箱
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