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長

      2007年，星兒九歲。

      兒子問我：“媽媽，你那天看見我背着床墊在二路車站，為什麼哭呢？”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當時他說：“媽你哭什麼？”我的兒子，現在正站在我面前，渾身上下散發着虎虎生氣，已然是一個九歲的小夥子，可仍是我心頭的小寶貝，我摸摸他的頭：“你長大了，所以媽媽很感動。”

      陰曆九月初六是媽的生日，陪媽過生日已是我們兄弟姊妹們共同的快樂和默契。上個星期天，我和兒子上街想給母親選一件貼心實用的禮物。轉來轉去，總覺得都不合我的心思，然後就看見了貨架上的軟床墊，忽然想起來上次回家，媽摸着床自說自話：這褥子壓得實了。爸媽睡的床是自家找木匠打的，沒有買床墊，就是鋪了兩層厚褥子罷。睡了這幾年，肯定早已壓得扁扁的了。

      買個軟床墊，真是個好主意！

      選來選去，兒子就一直在旁邊等我，我知道他心裡頭急切地想要看他喜歡的東西，但還是耐着性子等我左選右選。其實我最後選中的這張床墊另一位女士已經拿在手裡了，我隻是咨詢了她一下給老人該買哪種，她說就她要的這種，售貨小姐說給我預定一張，明天來取。那位女士聽見我是給父母買，就一定要把這張讓給我，說她騎着車子拿不了，不着急。我左感謝右作揖，興沖沖地付了款，出了商場準備回家，才記起自己不僅騎着自行車，還帶着一個胖小夥子，對折了又對折的床墊也是長一米，寬近一米，厚30公分的一大塊。兒子抱着，完全擋了自己，怎麼也坐不上車子。于是我們決定先步行到二路車站，讓兒子帶着床墊先回，在下車的地方等我。兒子早已懂得在這些時候，二話不說承擔起一個小男子漢的角色，我把床墊交待給他的時候，旁邊有兩位媽媽級别的女士說：“他一個人帶着這東西，行嗎？”畢竟，雖然又高又壯，但一看就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沒問題，行的。”話雖這樣說，兒子抱起床墊上車，愣是卡在門口上不去，我支好車子過去幫他上了車，看着他舉着床墊走到車後面，小臉紅彤彤的，像當頭的紅日。他和我回頭笑的瞬間，車開啟了。我在車後一站一站追下去，一圈一圈蹬車的時候，又一次感覺，在前面這趟車上，坐着我親愛的寶貝，我必須快些再快些，不要讓他一個人等待的時間太長了。

      我到達的時候，他正扛着那大塊的床墊站在樹下等我，他要伸展了手臂才能抱緊這件給姥姥的禮物，小臉更紅了，充滿了童貞，英氣勃勃。我從車子上跳下來站到他面前，淚就沒來由地一湧而出。

      我的孩子，我的寶貝，你長大了，今天，你又一次以長大的姿勢迎風而立，你正把媽媽肩上的負重一點點分擔過去，你正，以幼小卻不可抗拒的力量散發着成長的魅力，你以你的逐漸強壯有力提醒着媽媽的脆弱無力，你開始以逼近媽媽的高度攬住媽媽的肩頭，你在愛護和保護媽媽的過程中，向着繁花似錦的少年走去。

      将要開始的是，多麼美的一段路程！

      我的淚總是來得突然，那是我越來越脆弱的象征，可是，我不懼怕，因為，你長大了。

      你的成長就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