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入學

小學畢業後,藜蒿原是被縣一中錄取了。

但縣一中在縣城裡,離小學15公裡,離鎮上奶奶家10公裡,如果去上一中,就需要住校了。而縣二中就在鎮上,離奶奶家步行5分鐘。

藜蒿不記得是家裡誰先提出來的應該轉到二中上的建議了,那時候也不知道腦子怎麼想的,或是被周邊人灌輸的思想,也總覺得不管家裡人和自己關系怎樣,做什麼都應該離家近一些的好。她也時刻提醒着自己要努力多和家裡(奶奶、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及衆位叔叔、姑姑等)親近,不管他們對自己是好是壞。上學也好,工作也罷,都該如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句“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害的。

當時藜氏家族有一對夫妻剛好在縣二中上班,是她曾祖父的兄弟家的孫女和孫女婿,藜蒿稱呼嬢嬢和阿爺(就是姑姑和姑父的意思)。這對夫妻在二中也不是老師,就是教務上的工作者。但他們可以幫藜蒿辦轉學手續。

于是藜蒿便聽話地選擇了換到二中上學,想這樣方便些,但其實除了能省些住宿費和車馬費,也不知道到底方便在了哪裡。家離得近對别人來說可能是便利,但對她來說卻将是劫難。她也将會為此選擇後悔一生。

奶奶家給藜蒿母女倆住的房子是在一套類四合院裡、各為五六平方的一個廚房和一間卧室。廚房勉強能做飯,靠牆位置能放個1米長、50cm寬的桌子擺飯菜,但沒法圍着坐下來吃飯。卧室鋪了一張雙人床三面靠牆,剩下一面隔50cm的位置靠最後一堵牆擺放了一個小衣櫃。

四合院裡還同時住着大奶奶、二爺爺奶奶、三奶奶以及三奶奶的小兒子和兒子媳婦,另外兩個孫女也會在晚上過去睡覺。其他爺爺奶奶的子女們都各自有了自己的房子沒住那了,隻是偶爾會回來看望一下老人。藜蒿奶奶住在四合院旁邊的另一棟房子裡。

在藜蒿還上小學的時候,她爸爸就因為身體疾病的原因,早已從原來的工作崗位上提前離休回家了,每個月能有幾百塊錢的退休工資,但都是奶奶先收了,再轉交給藜蒿和媽媽。她說就隻是給他自己留了點棺材本,剩下的都給媽媽了。實際上藜蒿也知道,她不會用爸爸的錢,姑姑叔叔給她的已經足夠多了。

藜蒿爸爸當時好像得的是肺結核,後來治好了。至于是怎麼生病的,怎麼治療的,住院了沒有,或是在哪住的院,藜蒿就一概不知了。

奶奶經常說,爸爸退了的好啊,還在單位時,發的工資基本上都被身邊同事騙的不剩多少,寄不了幾元錢回家。退休回家後,雖然工資不多,但至少能安安穩穩拿到了。

爸爸退休在家後,一直是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照顧他的一切飲食起居。奶奶住的房子有上下層,他們一個睡樓上,一個睡樓下。奶奶也安排他和藜蒿媽媽睡一起過,但應相互看不順眼,天天吵架,便分開了。至于做飯,都是奶奶負責,爸爸幫着簡單的打雜,去井裡打水,洗洗自己的衣服等一些比較簡單的雜活。

奶奶疏遠藜蒿,嫌棄藜蒿的時候,爸爸也跟着疏遠嫌棄。藜蒿和媽媽吵架,奶奶稍對藜蒿好一點的時候,他也跟着對藜蒿好一點。但僅指态度,因為别的他也給不了藜蒿什麼。奶奶讓他做啥,他就做啥;家裡其他老人讓他幫忙拿個啥,他就幫忙拿個啥;奶奶罵媽媽啥,罵藜蒿啥,他也跟着罵啥。

藜蒿和媽媽從村裡搬回來時,奶奶讓爸爸、無業在家的哥哥和媽媽、藜蒿一塊吃飯,奶奶自己做自己的吃。結果因為媽媽基本不會做什麼菜,就是煮一大鍋米飯,加一兩個湯水青菜,爸爸和哥哥就都是端着大碗米飯去奶奶那邊吃菜,藜蒿和媽媽吃媽媽做的湯水菜。偶爾,或者藜蒿和媽媽吵架的時候,奶奶也會喊她一起去吃菜。

因為藜蒿媽媽的兩個屋子大概也有十來年沒住人了,還需要重新收拾打掃。初中剛開學的時候媽媽也還沒搬過來,還住在之前的學校裡。所以藜蒿剛開始也還是和其他同學一樣,帶着自己的行李住到了學校的集體宿舍。

學生宿舍倒是挺大,不過是一間屋子裡滿滿當當鋪滿了三、四十張上下床,熱鬧無比。宿舍條件其實并不好,屋子裡光線不足,既黑暗又潮濕。房子是普通的磚瓦房,大概有二三十年曆史了,後來初中畢業沒幾年就劃為危房不再住人了。

洗漱的地方是露天的一排水龍頭加個台面,衛生間是公共的大空間,十幾個坑位一排,中間隔着約50cm高的半堵牆,坑前不帶門。當滿位需要等的時候就隻能相互幹瞪眼了。

教學樓的衛生間也一樣,這應該是那些年代的特色吧。

大概在學校住了一個月,藜蒿媽媽搬回了奶奶給媽媽的小屋子裡,于是藜蒿也就從學校搬回去和媽媽一起住了。家裡隻有一個床,沒有窗戶,藜蒿和她睡一起,寫作業的時候就在床邊擺個勉強能坐下去的小闆凳,伏在床邊上寫,開着門透光,看着門口不時有人穿過。

方便用公廁,生活用水直接打井水,院子後門處有個公用的四眼井,一個大坑,四個直徑約50cm緊挨在一起的圓形井口。

就這樣,藜蒿在所謂的“家”裡住了三年,也崩潰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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