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下午茶”

        閑來無事,連着看了豐子恺先生的《胡桃雲片》和周作人先生的《南北的點心》,看着看着把我肚子的饞蟲勾出來了,口中不斷分泌唾液,腦海中頻繁閃現出兒時的“下午茶”。

        小時候住在提籃橋附近,十歲生日的時候,哥哥帶着弟弟妹妹和我一起去附近的霍山公園(好像是叫這個名字)玩。玩了點啥已經也記不得了,隻記得溜冰的時候,摔了一覺,可疼可疼,我哇哇大哭,哥哥手忙腳亂地安慰我。走出公園門的時候,我一眼瞅見一位大叔推着插滿冰糖葫蘆的自行車,原本不怎麼痛的屁股,突然又疼了起來,哥哥果然懂我,趕忙買了冰糖葫蘆給我們,一人一串。我一拿到冰糖葫蘆,瞬間屁股就不痛了,一邊哭後的慣性抽泣,一邊大口嚼了起來,哥哥一手拿着冰糖葫蘆吃着,一手還接下了我們吐出的山楂籽,那時的冰糖葫蘆,外層薄薄一層糖,晶瑩剔透,一大顆咬在嘴裡,表層脆脆甜甜,用力一咬,裡面是酸酸軟軟的山楂,脆軟酸甜的口感,真是兒時最佳“下午茶”!

        尤記得,兒時跟爸媽和他們的朋友們一起去爬廬山,那時還沒上小學,自然沒讀過李白的《望廬山瀑布》,完全不記得廬山的美景,隻記得爸媽怕我鬧騰,在山角下買了一根足足1公斤的大紅腸,我兩隻小手努力抓住賊粗的大紅腸,一路吃着嚼着走着,我的眼裡隻有它,居然一路上上下下、七拐八彎的跟着他們的步伐堅持到了最後,這件兒時趣事奠定了我在爸媽的朋友們心中不可撼動的吃貨人設。

        兒時最喜歡和爸媽去南京路逛街,爸媽最明白我的心思,每次到那裡,首要任務必定是安排好我的口糧,先去第一食品買香酥鴨,再去沈大成買雙陽團和條頭糕,至此才能開啟逛街模式,我一邊吃着,一邊心甘情願地跟着他們,一家又一家逛,絕無怨言。

        記憶中,有些兒時的美味并不是常有的,啥時能吃着全看緣分。

        比如喬家栅的青團,隻有清明時節才會有,它的外皮最特别,是艾草汁和糯米粉拌勻糅合制作而成,顔色和味道都很不一樣,嘗起來有一股淡淡的悠長的青草香,是我兒時清明掃墓時最期待的“下午茶”。

        再比如杏花樓的定勝糕,因型似元寶,兒時的記憶中,是隻有祝壽或喬遷才能吃到的糕點,每次都要提前幾天到杏花樓預訂,祝壽或喬遷當天去領來,色澤淡紅,我最喜歡外皮中的梗米和糯米的混合口感,吃在嘴裡時而纖維粗糙時而松軟香糯,無論是剛出鍋熱氣騰騰的還是放了一會兒有些涼的,品嘗起來都很美味。

        長大後,有一年去北京玩兒,路過稻花村,一眼就看上了形狀似花的棗花酥,咬上一口,棗味濃郁,酥香不膩,我趕快買了京八件,想着回去孝敬愛吃糕點的老媽。

        兒時的美食,記憶深刻。那時,每下午,午睡過後,阿爺就會從櫥櫃頂上取下糕點罐子,我們幾個小屁孩兒就迅速跑去洗手,然後爬上方凳子乖乖坐好,眼睛齊刷刷地盯着阿爺,靜靜地等待阿爺給我們分糕點,吃上一口,慢慢咀嚼,吃完後,一擡頭,互相一看,每個人的臉上、手上、桌上,全是糕點的碎渣子,我們一邊大笑着,一邊把這些的碎渣子都歸攏到一起,用手指粘着放入口中,那滋味依舊美味!

      這就是我記憶中的“下午茶”,甜蜜、歡樂,令我懷念的“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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