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見，也是告别｜雲中海棠

原創，文責自負。

文/ 雲中海棠

——有些地方，再次相遇需要漫長的因緣際會。

盛夏。剛剛入伏。

因此，哪怕是晚上的江邊，依然有滾滾熱浪。

鳳凰古城的沱江水，依然水草豐盛、纏繞，沒有很清澈，幹淨之感。一如多年前的第一次相見。

時間之手沒有拂過這條沱江水。

看着那豐茂、柔軟的水草，腦海中不免浮現“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的詩句。

沱江邊的燈火，一如既往的熱鬧輝煌，卻似乎失去了靈魂，隻是機械地亮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

兩邊的各類商店，特色不夠，租苗服拍照的店鋪多到泛濫。隻要你是走動着的，沿江都有人問要不要租苗服拍照，20到幾百不等，根據服務内容定。

江邊都是穿着苗服、化着漂亮妝容的女人和孩子招搖過市，或婀娜多姿，或步履生花，不管什麼身材，都很自信。成年女人是為了展示美，孩子則純粹是驚奇和好玩。

一個剛剛換好苗服、畫好妝的三四歲小女孩，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咯咯發笑，那開心勁兒，将大人們都感染了。

快樂真的是會傳染的。

小蘇在百般糾結中也忍不住心動了。換裝、化妝、拍照。她平日是不愛拍照的，這一刻，看着與往日不同的自己也開心不已。

商店門口多了一長排地攤，一些老人在售賣各類小玩意。首飾，手串，折扇，繡着鳳凰古城字樣的包包……有顧客的時候招攬着生意，無人問詢的時候就望着往來的人群枯坐。

曾經震天價響的酒吧，幾乎銷聲匿迹，那個叫根據地的酒吧，也不見了蹤影，昔日的青春熱烈所剩無幾。依稀還有幾個酒吧苟延殘喘着，門口都是招攬生意的人。

現在的年輕人，在生活的重壓之下，激情早已消散，不知青春為何物，少了年少輕狂，多了暮氣沉沉，嗨不起來了吧。

一如今日的鳳凰古城，文藝氣息漸失，多了市儈和商業，曾經的文藝小清新，變得俗不可耐起來，就靠一點燈火吸引人了。

可惜，深夜，所住的這片地方大面積停電，在這樣酷暑難耐的盛夏，旅客多有抱怨。令古城的燈火都失了顔色。

古城，再也不是心目中曾經的那個引人神往的古城了，沈從文也救不了。

沈從文故居門票價45元，隻門口轉了轉，沒有進去了。

旁邊的書店裡，擺的都是先生的書籍，全部原價。最近新認識了一位書商朋友，可以買到很多正版的折扣和特價書籍，甚至一些絕版書籍，所以對我的吸引力自然也不大，翻了翻沒有買。

古城裡還有一位與醴陵頗有淵源的名人——熊希齡，也隻在其故居外面看了看，沒有進去了。

晚上的江邊沒有風，有漂浮物不時地從江面流過。

江邊的階梯上有三三兩兩的人，有的默默不語，有的小聲交談。

偷得一刻的清閑，獨坐江邊，周遭一切繁華熱鬧都與自己無關。此刻，我隻屬于我，屬于這沱江的夏夜。

不知何時開始，這個世界對我的吸引力逐漸變小了。也不知何時開始，獨處漸漸成了喜愛的日常。在那獨屬于自己的時光裡，内觀自身，讓生命一點一點慢慢變得豐盈。

與晚上的古城相比，白天非常靜谧。從旅店出來，步行一分鐘就到了江邊。

沿江慢慢行走，豐美的水草，垂柳青青，流水潺潺，在江心小島坐一坐，看魚兒自在的遊……努力感知古城的一切，我心裡大概知道，以後怕是再也難得來這裡了，我的内心在與它作單方面的最後告别。

有些地方，再次相遇需要漫長的因緣際會；有些地方，有且隻有一次相會。

人與城之間，人與人之間，何其相似。

馬上，我就要離開了，去尋訪沈從文筆下，真正的邊城——一個被鳳凰古城光芒掩蓋了的真正的邊境之地。

再見，鳳凰！

作者簡介

雲中海棠，原名吳娟，湖南醴陵人，醴陵市作協理事、簽約作家，曾任職紙媒。《先農壇聽雨》、《北方的冬天》、《今夜有淚滑落》、《等天亮》等多篇作品見諸報刊雜志，散文《路在腳下》榮獲醴陵市改革開放三十年征文大賽一等獎，并作為優秀例文入選寫作教材《高中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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