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衛生

我家出租的房子到期，住了七年的房客搬走了。出租的這套房子是我們夫妻人生中的第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第一個孩子在這裡出生，我們在這裡住了三年。是很有感情的房子。租客是我家的第一任租客，也是目前的唯一一任。在七年租期裡，我們相處不錯。租金和管理費交得爽快的租客都是好租客。

今天我和老公過去房子打掃衛生。我們一直認為我們的好租客把房子維持得還不錯，現在想來是因為租房子的頭兩年，一起住的人裡有一位勤勞的老人家。我們之前過來的時候，地闆拖得光潔可鑒，我們脫鞋進房子，腳闆底離開時也清清爽爽。後面幾年孩子長大，老人回了老家。之前進去房子裡的經曆給了錯覺。這次搞衛生我們發現他們把房子維持不錯的想法大意了。

廚房的櫥櫃底下，餐廳的桌椅之間都拉了蛛絲。這是多久沒有開火做飯的家庭？聽租客夫妻說小孩晚上吃小飯桌（深圳這邊的托管——接孩子，包晚飯，管作業），夫妻兩個經常加班到九十點回家。這是把家當旅館了，回家隻是回了睡覺的地方。天花闆的各個角落，門檐上方，布滿了蜘蛛網，疏于打掃讓蜘蛛家族繁衍壯大。深圳的長時間梅雨天讓牆面也出現了黑黑的黴點，雪白的牆壁像長滿了麻子。廚房散發着長期未清理的油氣，清空的冰箱發出可疑的味道。卧室裡衣櫃與地闆交彙的黑色縫隙觸目驚心。踢腳線上疑似是拖地濺起的髒水留下的污漬。所有的開關面闆都像從沒洗過澡的孩子般散發出髒兮兮的委屈。各個房間的窗簾也散發出了幾年沒有清洗的破落氣息。有兩個燈不亮了，窗戶的把手斷了一個，關不嚴實後留下的口子在苟延殘喘。

我和老公交換了眼神，是個浩大的打掃工程。我們戴上口罩，撸起袖子掃蛛網。噴灑了一整瓶的去重油污清洗劑，洗油煙機，抹櫥櫃。水裡倒上小蘇打，擦拭冰箱。地面的各種黑縫拖把已經無法發揮作用，隻能用抹布沾水嘗試。大半天過去，我們夫妻倆發出哀嚎，放棄的念頭升起，我們兩人的力量恐怕是遠不及金錢的能量，隻能明天請人來進行後續打掃了。我們已經盡力了。

癱倒在沙發上，我和老公感歎，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能安然在這盤絲洞般的房子裡度日。回憶我們自己租房的日子，我和老公會定時清掃，以前的房東曾對老公洗過的油煙機啧啧稱贊，極力挽留我們要多租幾年，絕不漲租。房子是租來的，可租房的日子卻是自己的。這點我們很清楚。

今天的衛生打掃，也讓我想到我們的日常生活，如果沒有時常的整理和清掃，隻怕也會如久不打掃的房子一樣亂絲纏繞，破敗不堪。我們需要時常地審視自己，梳理自己的思緒。一日三省吾身。身體和大腦同樣需要打掃。常掃常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