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小說|湘粵文苑

    文/絲竹雅/原創

        一

      張林生心裡很激動，不時看手機相冊裡的結婚證，這是他未舉行婚禮的妻子發來的，還有她的近照。劉玉書還是高中時候的模樣，短發，在腦後紮成刷把，特别黑，黑得發亮。她和張林生是同班同學，但不是一個鄉，兩個人的家相距二十裡，畢業後五年沒見過面，也沒有聯系。

      前面就是海滄大橋了，燈光燦爛，島上城市的夜晚比起白天明顯安甯。張林生的心情随着海浪波動，想到明天就要回家成親，二十八歲的他全身都燥熱。如果不是看到相片，他幾乎記不起劉玉書的模樣，看到相片記憶一下就回來了。雖然是同班同學，劉玉書長得漂亮，她父親又是村長，在學校裡根本沒有認真看過張林生一眼。

      明天下午一點半的高鐵，三個多小時就可以到，再打出租車回去，最多也就再加半小時可以到家。是劉玉書的家，當然也是他張林生的家。張林生笑了，放在過去他做上門女婿會被人瞧不起，現在新時代了，能當上門女婿是本事。房價這麼高，讨老婆不用買房那不是本事是什麼。這裡的房價都是台灣人炒上去的，最便宜的二手房價都在五位數，他再打五年工最多也就買個洗看間。明天夜晚可以摟着新娘子睡覺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三個月前母親打電話來說：“我個崽啊，你二十八歲了，劉玉書她爸是村長，他說隻要你同意，你不回來，把身份證拍照傳回來，他就可以辦到結婚證。”張林生就把身份證傳回去，果然就辦到了結婚證。他想村長還是村長，土皇帝，竟然單方面就能辦到結婚證。張林生有一種勝利者的自豪，劉玉書在學校連正眼也沒瞧過他，接近她的都是家庭條件好的同學，可是現在不是他的妻子嗎？他可算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張林生想，明天下了高鐵還早，沒有打出租車的必要，可以坐公交，遲半小時到家也沒有關系，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他想象應該一夜就可以讓劉玉書懷孕，憑他二十八年積蓄的精力。隻是劉玉書的爸認為新事新辦，婚禮都可以不舉行，就先進新房，這讓張林生雲裡霧裡。反正明天就回去了，明晚上就生米煮成熟飯，管劉玉書爸怎麼想的都沒有用。

      初冬的海滄好漂亮，夜景更迷人，輪船在海上偶爾低鳴一聲，沿海大道上的車默默穿流。五年前，家鄉那點地不用兩個男子漢打理，張林生父親說：“你也出去闖一闖，家裡不用你管。”張林生想到自己沒考上大學，是不應該待在家裡，沒有出聲。他父親又說：“天上沒有錢掉下來，想小康就出去拼。”他當時隻回了父親一句：“我沒有說不出去。”他就這樣來到了廈門海滄，每年過年才回去一次，一晃就五年。

      這一晚張林生想了很久，從海邊回來一面收拾行李，一面還在想。想到最有意思的就是明晚要問劉玉書為什麼要嫁給他，他又沒考上大學，家裡又不富裕。想到後來也沒有答案，倒是想睡覺了，結果一覺睡到上午才醒來。

          二

      “這高鐵幾點鐘才到啊？他總得先到家裡來換身衣服洗了澡才過去。”張林生的母親時不時到門口的柑子樹下邊張望。

      “你望什麼望。”張林生的父親說，“人家都是新式浴室了，還一定要在家裡木澡盆裡洗個澡才過去嗎？真是。”

      張母想想也是。她說：“哎，我昨天才聽說，劉玉書是結過婚又離了婚的，聽說前面還有個三歲的女兒。”

      “什麼！那你怎麼不早說？”張父忽剌一下站起來，“我們林生也不是那麼差，怎麼能找個二貨！”

      張母說：“我不是也昨天才聽說的嘛，你有本事不早知道，當時你不也是巴不得了嗎？”

      “我們上當了。”張父說，“我當時以為那劉玉書年齡大了，饑不擇食。這下怎麼辦，村裡人知道了，我們的臉往哪裡擱。”

      “這事我們隻有當不知道算了。婚姻是天意，是命中注定，找個媳婦還送個女兒，是啞巴吃黃連，還是撿個便宜說不清楚。”張林生母親這樣認為。

      劉玉書的父親的确不愧是村長，女兒離婚帶着一個三歲的小孩回到家裡住，他就認為這不是長久之計，想讓女兒再婚。一天看到女兒在翻舊相冊，對着一張照片看了很久，他就問女兒是誰。女兒說是高中同學，他要過來看了一下，覺得人不錯，問叫什麼名字，女兒告訴他叫張林生。劉玉書說：“聽說還沒有結婚，在廈門打工。”劉父說：“我看他可以。”劉玉書沒作聲，她是想到自己離過婚又拖着個孩子，張林生怎麼可能要她。劉父看出來女兒的心思，說：“不是一個鄉的，隔二十多裡，有些事情先不說他不知道。不張揚把把事情辦了，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劉玉書默認了。這就有了要張林生傳身份證回來辦結婚證的事情。

        三

      “媽，我回來了。”

      “林生回來了，老頭子。”

      “回來就回來，喊什麼喊。”張父坐着吸煙，問站在他面前的兒子：“你是今晚過去，還是明天才過去？”

      張林生說：“劉玉書爸要我今天就去，我騎家裡的舊電動車去，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他把包放下。

      “那你去吧，電動車我充了電。不過我告訴你，結婚證都領了，當初也是你自己同意的，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要反悔。”

      “我幹嘛要反悔，有什麼事嗎？”張林生問。

      張媽說：“沒事沒事，就算有事我們也不知道，你們是同學都不知道。你去吧。”

      劉玉書的父親在門口迎着張林生，他是認可這個女婿的，這門婚事是他一手操辦的，但他隐瞞了女兒劉玉書是二婚，而且前面還有個小孩的事實。他想隻要生米煮成熟飯，料張林生也不會反悔，給他做女婿不是糠籮裡跳到米籮裡嗎。

      劉玉書的母親說：“坐了半天車辛苦了，先吃飯，吃了飯洗個澡就休息，有什麼話都明天再說。”

      劉玉書也在旁邊，她今晚穿着像個未婚的，這種結婚方式她不用打扮得跟新娘子一樣。她笑着看着張林生，張林生也笑着看着她。五年前的同班同學，一見面也沒有生疏感。

      張林生有點急不可耐，匆匆吃了飯就和劉玉書進房裡去了。關上門他就摟着劉玉書問：“為什麼要嫁給我？”劉玉書早已深思熟慮過，她不想瞞張林生，冷靜地說：“我得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爸安排的。我是結過婚的，還有一個三歲的女兒了。”

      “什麼！”張林生大吃一驚，立即松開摟着劉玉書的手，退後一步像盯陌生人一樣看着劉玉書說：“你為什麼早不告訴我？”劉玉書并不覺得意外，她坐到床邊上，等着張林生決定。張林生思考了一下，似乎想清楚了一切。

      劉玉書在床上很順從。張林生是人生第一次，暴風驟雨一樣就過去了。他突然問劉玉書：“你今天是安全期嗎？”劉玉書回答說：“不是安全期，是最容易懷孕的。”張林生像很喜歡劉玉書，三次之後才罷休，實現了他原來的想法，一夜就要讓劉玉書懷上。當然，這事以後才得到證實，他的實力的确不一般。

      三天，張林生都高高興興的。三天後，張林生說單位請假很難，他現在是主管了，得趕快回去上班。劉玉書的父親心想目的已經達到了，張林生回去上班就回去上班。結果張林生一走一年都沒有回來，劉玉書在家裡生下了她和張林生的兒子。

      結局：張林生一紙訴狀告劉玉書父女騙婚，委托律師代辦離婚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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