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387)

      生活與詩歌難以兼得。北島援引奧地利詩人裡爾克在《安魂曲》中的詩句:“因為生活和偉大的作品之間總存在着某種古老的敵意”,指出“對于詩人來說,困難的是如何保持和生活的距離”。

      對于何為“古老的敵意”,他給出了這樣的解釋:“從字面上來看,古老,即指原初的,帶有傳統意味的,甚至可以追溯到文字與寫作的源頭。敵意,則是一種詩意的說法,其實指的是某種内在的緊張關系與悖論”。

      “如果裡爾克安居樂業,擁有三五套房子,甚至是大房地産商,揮金如土,他能寫出像《秋日》、《杜伊諾哀歌》這樣的傳世之作嗎?如果卡夫卡從未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中,而少年得志、婚姻幸福,一本本出書,整天忙着數版稅,他能寫出《城堡》、《審判》這樣改變世界小說景象的作品嗎?”

      在北島的假設中,安居樂業與偉大的作品兩者似乎就如魚和熊掌,難以兼得。他用華萊士·斯蒂文和歌德的例子說明:在表面的優渥生活中,平靜的表象之下,同樣可以看到這種潛在的古老的敵意。

      北島曾經曆過二十多年的漂泊生活,做過六年的混凝土工、五年的鐵匠,他笑稱自己曾經是個“掄大錘”的。當年,他與一群知識青年被抛到社會底層,徹底改變了生活方式,開始反省,對語言變得敏感。而漂泊中“在不同環境中寫作,就是古老的敵意”。

      同樣的,他因此“有一個更大的地圖,和更複雜的文化現象對話”。詩人在演講最後指出:“可怕的不是苦難與失敗,而是我們對于自己的處境渾然不知”。比起生活的動蕩與漂泊,精神赤貧才是最大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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