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毛姆的《刀鋒》——自洽,方得快樂

能夠自洽的人生,便能獲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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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與六便士》作者

毛姆依然是用第三人稱的角度,觀察着這個世界,包容而事不關己。不像《月亮與六便士》那般黑白分明,把理想和現實切的那麼幹脆,而是更加真實的展露出百種人面。

對于一部分人來說,很容易把社會百态劃分三六九等。哪個高貴、哪個低俗,哪個聰明、哪個愚蠢,哪個可愛、哪個可恨,大多不過以己度人。這本書能夠給我們以更加明确的揭示。

從二元對立的角度來看,埃利奧特與拉裡或許是“非此即彼 非彼即此”的兩個極端。前者把“社交”奉為圭臬,後者則執着叩問生命意義。将兩人的生命軌迹作比較,就會奇異地發現,他們對于自己認準的存在方式都有着極深的信念。

埃利奧特,對社會關系有着精準的把握,深谙人脈的溝通之道,而且樂意為豪門貴族鞍前馬後,并飽含着永不疲憊的成就感。他對人的社會地位極其感興趣,但又絕非勢利小人,他聰明睿智、樂于助人、處事闊綽,圓滑到會照顧仆人的感受。實際上,社交圈所崇尚的那一套規矩,在他身上基本都得到了最高标準的體現,對于優雅、高貴的追求滲透到了每一處生活細節。那種高品位的生活質感,無論在誰看來都不能挑出什麼毛病,除非豔羨或者嫉妒。但越到人生的後半段,就越能清楚的看到,他真正享受的并非生活本身,而是别人對他的看法。當他年事已高,給他無限榮耀的頂級社交圈有了新貴,他對于“被忘記”這件事充滿恐懼。“社交就是他活着的意義,聚會便是他的鼻息,沒有受邀不啻為遭到輕慢,孑然孤立更是奇恥大辱”,以至于他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都是為了沒有接到豪門公主的邀請而懷恨在心,罵了一句“老婊子”。

他瞧不起拉裡。

拉裡從一戰戰場回來後,對周圍人所謂的“生活”全然提不起興趣,不愛混迹貴族圈子,不願去生意場賺錢,更不屑令無數人鬥志昂揚的“美國夢”。他看到了生命的轉瞬即逝,面對戰友冰冷的屍體,拉裡第一次産生對人生的懷疑:“人在死的時候,真的死的很徹底。”他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在浮華中碌碌一生,于是開啟了“閑逛”的半輩子。以其才能和智慧,隻要願意,他完全可以在芝加哥的債券公司混得風生水起,但他選擇了巴黎,住在破舊擁擠的集體公寓,國家圖書館和巴黎大學所提供的精神食糧,讓他倍感幸福。在經典書籍的的指引中,他才看到了生存的方向,而知識是越學越覺得少的,他做煤礦工人、做農場幫手、做船員,周遊世界,理解生命。他不在意對于體能的消耗,甚至覺得在長時間浸在精神世界之後讓身體勞動起來,更能獲得平衡、甯靜和愉悅。在外人眼裡,他是瘋了才會做這種種傻事。可是1929年,經濟危機來臨,也隻剩下他才能渡己渡人。在旅居印度的時光,他感受到了生命中内涵的勃勃生機,無所謂他的感受是否正确,是否對世人有啟迪意義,毫無疑問,他自己終于獲得了存活的充盈感和喜悅感。他一直在學習的,是怎樣活着。

埃利奧特與拉裡,一個活着為了面子,一個活着為了裡子。

沒有對錯。他們的可貴之處在于,他們都有足夠的毅力承受自己的選擇,成熟而堅定。如果想當然爾的自以為是,不論哪般,都隻能做炮灰。

作者作為一個局外人,始終用上帝視角審視着所有人的生活,這個意義上,其實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什麼高低貴賤,因為一個人的人生始終是在他個人的人生觀裡打轉,出了那個圈子,并沒有人在意他。而他所有的成功失敗,在此時也就沒有了意義。

人生,最重要的事,其實也許就是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的感受。雖然我們都自稱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在某些時刻,我們不得不承認,一切外在皆為心象——心胸開朗,則萬物勃然;郁結難舒,便人間失色。

其實,誰也管不得别人,獨善其身,才能夠擁抱生命。我們欣賞自在灑脫的人格,原因即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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