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鋼镚兒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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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衆人陪賈母打牌這一回，她們都想方設法讓賈母胡牌，哄她開心，讓她快樂。我從中看到了孝敬，由此想到了我的老父老母。作為晚輩，我經常會按照我的思路我的邏輯去度量他們的快樂，去強求他們快樂。而且在父母面前還經常耿直不留情面，一點兒也不知道變通，也就是父母才不會計較我的不夠貼心吧。

打麻将是老母親的摯愛，下次回家一定陪她玩兒上幾把，也要故意輸幾次讓她開心，就怕我學不會打麻将的技巧。我一直是家庭麻将場上的候補隊員，三缺一時才會用到我。

老年人有個愛好，生活總是有趣得多。我以前曾反對老母親每天下午像上班打卡一樣到牌搭子家去報到，覺得她一坐一個下午對頸椎腰椎不好。幾個老婆婆在一起，大輸大赢也不過十來塊錢，有時玩兒一下午能赢個一塊錢，年輕人調侃她們說還不夠磨手指肚的呢！

她們的怡然自樂，我現在才懂得。她們玩牌不是為了賭博，但若不論個輸赢，又少了丢丢刺激。所以就定為輸一次輸一塊錢，前幾年玩兒的還是五毛錢，即使這樣，哪天如果輸幾塊錢，她就會怏怏不快，說手氣太差，這幾天不能玩兒。但第二天就把這句話忘了。

老母親有她的可愛。喜歡數錢，尤其喜歡數零錢。這也許受多年省吃儉用的影響，以前生活貧苦，血汗錢但凡能攢得湊了整，便再也舍不得拿出來了。要攢家庭的吃穿用度，要攢孩子的學費，要攢錢蓋房子娶媳婦兒……能讓自己支配撫摸的隻有尚且單着的塊兒八角，所以她才對零錢這麼親切吧？整錢根本不屬于自己。

十幾年前父母第一次來深圳看我，我那時有個存錢罐，硬币一般随手就放進去了，久了也攢有半罐兒了。我白天上班，老兩口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着實寂寞，數鋼镚兒成了一大樂趣。有天下班老媽興奮地告訴我鋼镚兒竟然有二百多塊錢哩！

每次回老家，我要給老媽錢時她總是推辭不要，但如果我說給她一些零錢，她馬上欣然接受，并興沖沖地開始數起來。這是她的零錢情結。

今天聽蔣勳從紅樓夢延伸聊起老年人的真正需求，才自省自己是多麼不了解父母的心哪！其實快樂很簡單，不見得需要多少物質。尤其是老年人，更需要的是陪伴和關心，可我們往往舍本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