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
阿福出生在一個寒風刺骨的冬天,睜開眼睛的時候它正被媽媽溫暖的懷抱環繞着,周圍是它的兄弟姐妹們。
一個月的時候,阿福搖搖晃晃地行走起來,努力地摸索着周圍的環境,對一切感到好奇。
兩個月的時候,家裡來了兩個人,接着,阿福被一雙大手托起,“看看,精神得很,長大了保準是大狗”,舉着的那人說着,旁邊的人點了點頭。阿福擡着頭看着眼前的人,乖乖地沒有動。媽媽着急地叫了兩聲,阿福還是被抱走了。
三個月的時候,阿福的毛長成了棕黑色,眼睛像黑漆漆的寶石,滿院子地跑,正是長牙的時候,看見東西就咬,它喜歡這個院子,它能跑來跑去,這裡有一顆杏樹,阿福經常躺在樹底下睡覺。院子裡的主人總是穿着棕色的褲子,每天都給阿福準備好飯,大多數時候是稀飯泡饅頭,偶爾能吃到骨頭,阿福很高興。
六個月的時候,阿福長大了很多,經常出去找同村的狗一起玩,它們在小路上撒歡,偷吃玉米地裡尚未長成的玉米。
一歲的時候,阿福已經長成了大狗,黑色的毛發,豎起的耳朵,健碩的四肢,同村的孩子都繞着它走。不久,一根不到兩米的鐵鍊拴住了它,最遠的距離是到杏樹下。
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一位不速之客推開了掩着的門,他蹑手蹑腳地進入院子裡。阿福嗅到了陌生的氣息,開始狂吠,來人拿着針管,紮向阿福,阿福猛撲過去,撕咬那人的衣服,那人慌忙扔下針管,逃竄出了門。此時主人被吵醒,看到地上的針管,虛掩的門,摸了摸阿福的頭,阿福舔了舔主人的手。
阿福的事在村裡傳開,原來那人是個慣犯,專挑夜裡進家門,前些天一直在别的村偷東西,引起了不小的恐慌。自從被阿福咬過後,就再也沒出來過。村裡人都說阿福是好狗,能帶來福氣,阿福的名字由此而來。
後來的日子裡,阿福偶爾會被放出去溜達,漸漸地,阿福的戰鬥力越來越強,成了村裡的“狗霸”,走到哪身後都有一群“狗弟兄”。
四歲的時候,家裡又來了幾個人。阿福剛從外面跳騰着回來,看着家裡來的人,不是熟悉的氣息,沖他們叫了幾聲,緊接着,孩子的哭聲震耳欲聾,主人大聲呵斥着阿福,叫它安靜,阿福“嗚嗚”了幾聲,不再大叫,乖乖卧到了杏樹底下。
後面的日子裡,家裡多了許多歡聲笑語,總是有孩子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的身影,阿福脖子上的鐵鍊卻沒有再松開過。
這一栓,就是十年。
漸漸地,阿福忘記了外面的世界什麼樣,忘記了它的夥伴什麼樣,四肢也不再有力,它隻記得要守護這個家。
再一次獲得自由時,家門口停着一輛白色的貨車,裡面充斥着狗吠,似乎有阿福夥伴們的聲音。
鐵籠出現在它的面前,兩雙手試圖将它塞到裡面,阿福先是沖他們大叫,接着死咬着籠子不松口,怎麼都拽不動。棕色的褲子向阿福走進,摸了摸它的頭,喂給了它一根骨頭,阿福不再掙紮,流着淚進了籠子,嘴裡還咬着那根骨頭。
又過了幾天,太陽升了起來,大門緊鎖,空氣裡彌漫着夏日的燥熱,刺鼻的腥味也随之彌漫,一個黑色的身影蜷縮在杏樹下,傷痕累累。
阿福死在一個炎炎夏日,沒人知道它是怎樣掙脫那鐵籠,怎樣搖搖晃晃地找到了家門,怎樣跳過了那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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