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

來者複為誰

  一個我愛過的人給了我一盒子黑暗,很多年後我才明白,這也是一份禮物。 

                                                        ——題記

                                1

雲慧在兩個孩子之間周旋,她希望鄭東可以進來幫幫她。

“鄭東,來看孩子。”

鄭東沒有回應,雲慧的失落還沒在心底升起來,就被孩子更加尖銳的啼哭聲震得七零八碎。

雲慧歎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已經處在理智的邊緣了,她覺得現在必須和孩子分開幾分鐘。

她怕自己無法控制内心的暴虐,從而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

“大寶,你可以去找爸爸麼?媽媽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可不等她把話說完,大寶哭得更傷心了。

聽着那一聲接着一聲的哭嚎,雲慧愈加煩躁,她把懷裡的小寶放到床頭,然後趴在枕頭上,極力用雙手堵住耳朵。

她在拼命地抑制咆哮的欲望。

她就像一隻籠子裡的困獸,一動不動地坐着,直視着外面的世界,路過的人都以為它平靜又溫順。

可在它的眼底,在它的靈魂深處,沒有一刻它不在悲傷地嘶鳴着,沒有一刻它不在抓撓着撕扯着身上的枷鎖,盡管它早已鮮血淋漓。

                                  2

孩子看不到母親的脆弱,也意識不到自己有多危險。

看到雲慧沒有理睬他的哭泣,大寶又用了更高分貝的哭嚎來試圖引起雲慧的注意。

終于,雲慧殘存的那幾絲危不可及的理智在聲浪的摧殘中分崩離析了,她嚯地坐起身來,用凄厲的目光瞪着大寶。

“哭什麼哭,你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一直哭,一直哭,沒完沒了,煩死人了!”

大寶被雲慧突如其來的責備吓到了,他一下子不知如何反應,臉頰上的眼淚誠實地流淌得更加洶湧,恐懼與難過漫卷其身,大寶害怕極了,他像母親一樣閉上眼睛,可悲傷無法被掩上,他又哭了起來。

隻是大寶剛剛望向雲慧的眼神裡,有顫顫巍巍的探視,有孩子對母親依戀卻又被母親毀壞,孩子不能向母親靠近的痛苦與絕望。

那樣無辜,純潔卻又簡單的眼神,刺痛了雲慧,她清醒過來,膨脹到麻木的腦神經也收縮到正常的大小,胸腔裡的憤怒一下子就被内疚所取代。

盡管自己争取平靜,卻再次失敗。

雲慧再次趴在枕頭上,她的眼淚無聲地流淌出來。

                                  3

“發生了什麼事?”

鄭東推門進來。

他把大寶抱在懷裡。

“你剛剛去幹什麼了,怎麼不來看孩子。”

“有事兒。”

得到鄭東的解釋,文慧一連張了幾次口,卻沒有一次發出聲來。

她想問有什麼事情比孩子還重要,她還想問鄭東,婚前他的承諾,承諾雲慧的事情淩駕在他的一切事情之上,是不是就是騙她的謊話。

她沒有問出口,似乎所有的問題早就有了答案。

雲慧很委屈,她剛剛很需要鄭東,可他卻沒有出現。

大寶平靜了很多,窩在鄭東的懷裡抽泣着看電視。

雲慧聽着,孩子那一聲聲的哽咽就如同一把遲鈍的鋸子,在她的心上來來回回地切割着,似乎在對自己的罪責進行懲罰,雖然那裡已經血肉模糊,可仍然抵消不了自己犯下的罪。

大寶不再哭泣,他又開始和小寶玩耍,鄭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

雲慧走到窗邊,她把窗簾拉開一條縫,望向黑漆漆的夜空。

夜還很漫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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