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季

偶然間發現槐花居然開了,想想時間也的确是槐花盛開的季節,我納悶于自己差點錯過了槐花季。我一直在想難道這就是城市生活必須付出的代價嗎?除了那些觀賞植物大自然給予我們的很少看到。這是不是另類的悲哀?

槐花之于我不僅香的特别——槐花的香就像平凡的人,淡淡的,不會有刺鼻的濃烈也不能讓人忽視——還融入了小時候的回憶,那種如同槐花蜜那樣甜到骨子裡的回憶。

作為一個生長在八十年代的農村孩子,對于大自然賦予的各種植物了燃于胸,槐花當然是最特别的一種。一到了季節,漫山遍野一片雪白。這是我們的天堂,除了沉醉在特有的香味裡還能飽腹。剛剛綻開的花蕊像小雞肘子時刻誘惑着我們,此時此刻是淘氣的男孩子們最受女孩子歡迎的時刻,就僅僅因為淘氣的男孩子能爬樹,能給她們采摘到香氣撲鼻的槐花。淘氣的男孩子醉了,醉在女孩子的笑臉裡;文靜的女孩子醉了,醉在槐花裡。童年朦胧的感情就在這槐花盛開的季節悄然綻放,如同槐花般純潔無暇。

當然了,童年最美好的記憶還是母親用槐花做的各種食物。

菜餅子,一種東北很常見的食物,類似于包子但又不能叫包子,因其形狀像餅子卻又夾着菜而得名。它就像東北的大醬可以蘸世界一樣什麼都可以包,無論是各種蔬菜還是海鮮亦或者野菜都被裹緊一張薄薄的面皮裡。小時候因為生活困難,所用的面皮隻能是玉米面,那時候的玉米面并不像現如今的玉米面先去掉堅硬的外皮再磨,而是連皮帶肉一起磨,吃到嘴裡總有種紮嘴的感覺。哪怕如此那也是難得的食物。所有的菜餅子當中我最喜歡最懷念的要屬槐花了,也可能是因為吃這種菜餅子一年隻有一次的關系吧。

每年五月二十号前後,母親扛起鋤頭,我帶着筐一起去往大山采摘最嫩的槐花。之所以扛鋤頭是因為在母親面前怎麼也要表現出乖孩子的形象,不能爬樹不能跑跳。到了槐花最密的地方,母親伸起鋤頭把樹枝壓下來,我就忙着采摘,往往幾棵樹就能摘滿一筐。回家後,母親把洗好的槐花焯水、剁碎,再放進自家腌的鹹肉和好餡。此時整個屋子裡都充滿了槐花的淡淡的清香,還沒等吃已經沉醉其中。母親舀一瓢玉米面和好,再擀成面皮就開始包了。而我的口水已經不争氣地大量分泌。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從來沒有像槐花菜餅子這天那麼乖巧過,不僅哪也不去,還幫着母親抱草、生火。當一個個如同月牙般的菜餅子入鍋,我早已迫不及待了。眼看着蒸汽從鍋蓋的縫隙中冒出,我都不用使勁吸氣都能聞到槐花那種香味,令人陶醉也令人難忘。

當然槐花還可以炒着吃,還能做成槐花糕,林林總總隻要能想到的都能做出來。

不記得多長時間沒吃過槐花菜餅子了,一年兩年還是十年八年?自從上學離家以後,那種槐花特有的清香隻存在于記憶中。今天又是一個槐花季,而母親已經老了,就算沒老估計也想不起來做一頓槐花菜餅子了。物資的極大豐富讓人告别了以野菜為生的年月,也同時告别了許許多多不會再有的樂趣。

槐花季啊!我多想再跑到大山上,吃着槐花聞着槐花躺倒在青青綠草上。奈何生活的壓力迫使我不得不在鋼筋水泥的叢林裡揮灑自己的汗水,不要說吃槐花,哪怕看上一眼都成了奢侈。如果不是偶然間發現,我想我又錯過了一個槐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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