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在大路上（一）短篇小說

（自己不喜歡這篇東西，寫的是太平了。表現上不夠，模仿台灣小說，給模仿壞了。春節放假，今年活動少，貓家裡碼字了這個。有點兒長，分篇吧，主要是錯别字得修正。）

一

趙姬花和老徐沒結婚，老徐的朋友見了面，也叫：“徐太太好。…”趙姬花臉都紅。老徐的朋友都有錢有地位，趙姬花接不上話，就點點頭，很謙卑，很客氣。老徐的司機小伍看不下去，老徐不在時就說：“太太，你不用對他們這麼客氣，他們地位都不如徐先生。…”趙姬花微笑，她不喜歡這麼做人，打小就這樣。小伍沒錯，這社會是這樣，趙姬花知道，說：“我是種習慣。”小伍也笑笑，點點頭，不多說了。

老徐前太太姓藏，也被叫做徐太太。老徐和趙姬花從飯館出來，有個女人喊：“徐太太！…”等老徐和趙姬花回國身，對方一臉驚愕，想緩解這驚愕，又緩解不了，表情就有點兒尴尬。趙姬花猜人家是把她當成原先的徐太太了，照舊還是點頭。老徐給介紹，也不解釋，說：“我太太。…”對方應該想到了離婚了，眼神的光就惶恐了。等剩下兩個人了，趙姬花說：“你咋不說你原先的太太不在了呀？”這個女人和老徐前太太藏琪同學過，嫁到山東去了，平時碰到、來往的不多。老徐說：“打個招呼而已，用不着說那麼多。”趙姬花擔心自己被别人當成小三，說：“我怕她誤會了。”老徐就叫趙姬花别在乎這些。老徐四十三歲，趙姬花二十三，趙姬花有時候會想到代溝。趙姬花愛想這些事兒，擔心和老徐不能知心。主要也是趙姬花從沒想過和老徐會發展成這種關系。老徐求婚時，趙姬花一點兒準備沒有，吃着飯，老徐好像在看她，趙姬花擡起頭，碰到了老徐注視的目光。老徐看上去有點兒憂傷，趙姬花怕他是哪兒不舒服嗎？說：“徐總，你怎麼了？”老徐說他有個想法，不知道說了合适不合适。趙姬花笑，那麼大的老總，還用這麼和她說話，就說：“你說就是。”趙姬花心無旁骛，沒想到别的。老徐說：“你嫁給我行不？我喜歡上你了。”趙姬花瞬間給凍住了，那感覺非常奇怪，像北極的寒流吹過來，身體動不了啦，表情變成瞠目結舌了。氣流吹了她的頭發，她沒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

趙姬花生活狀态不是和每個人都一樣，她跟姥姥姥爺在大山裡住，對父母到疏遠。幾次接她進城，趙姬花都不去。她怕她走了，就剩下姥姥、姥爺了，趙姬花舍不得，和媽說：“我不去城裡。”趙姬花的母親在食品店，說的話市儈也實際，說：“你得進城上學，才能考上大學，這不是鬧着玩的。”趙姬花就想叫姥爺、姥姥一起進城。趙姬花家的房子是個小套一，去了住不下。姥姥、姥爺好像也不願意去，說：“姥姥和姥爺習慣在鄉下，你放假可以回來看姥爺姥姥。”趙姬花的想法古怪，要是她在姥姥和姥爺會快樂，她要進城了，他們就不會那麼快樂了。她坐在院裡的小登上這麼想時，心碎了。趙姬花說：“不，我不去。”趙姬花父親是小學老師，考查了女兒的功課，明顯是差很多，說了很多苦口婆心的話。趙姬花還是說：“我不回去。”父母不能把趙姬花綁架回去，就退了一步，說上完小學，中學一定得會城裡。趙姬花也不想回去，是不想老糾纏這事兒，就點頭答應。到了上中學的年紀，趙姬花爸換了套大些的房子，把姥姥姥爺接到城裡，趙姬花才進城了。趙姬花很漂亮，和城裡女孩不一樣，自然天成，性格也和自然接近。趙姬花措手不及的樣子很可憐，叫老徐有點兒不安，說：“你可以考慮一下，不用馬上答複我。”趙姬花這晚上不想坐老徐的車了，說：“我自己走走。…”老徐就憐惜地看着她上出租車走了。

趙姬花沒考上大學，學了出納，給銀行賣理财産品。趙姬花和一個女孩在高檔商場的台階上支了桌子，開好車的富人從車上下來，她們就搭讪，推銷理财産品。老徐從邁巴赫上下來，雨點兒落下來了。趙姬花拿了傘接他。老徐在打手機，沒留意，以為是商場服務。等發現趙姬花挂着銀行的工作牌，就說：“呃，謝謝你。”他給了趙姬花一張名片，叫趙姬花過後聯系他，他們就這麼認識了。老徐買了五十萬元的理财，這事兒按說結束了。後來老徐打了個電話給他，說公司年會，需要一個女伴，問趙姬花能不能扮他女伴。銀行灌輸的理念是為大客戶提供盡可能的服務，趙姬花不反對給老徐做女伴兒，她首先想到的是穿什麼。要是需要晚會禮服，她沒有。

趙姬花說：“我要準備什麼衣服嗎？”老徐的女秘書帶趙姬花選了套禮服，墨綠色的真絲晚裙。衣服上身，商場的人都看，趙姬花臉都紅了，和女秘書說：“這麼穿行嗎？”女秘書是個挺好的人，豎着拇指，說：“當然。你看看大家的眼神就行了。…”年會成了趙姬花一個榮耀的晚上。也遇到了一個意外，在盥洗間，有個喝了不少酒的女孩和趙姬花說：“徐總老婆比你還漂亮，剛死了兩個月。…”老徐的家事趙姬花不知道，女孩這麼和她說話，趙姬花有點兒不安感，說：“我和徐總認識不久，我不知道他的家事兒。我們是普通的朋友。…”趙姬花這麼說話，找茬的女孩到不知所措了，洗了把手就走了。趙姬花和老徐相差二十歲，嫁給他還是二婚，趙姬花一想這事兒就有種手足無措之感。她老想這事兒，就覺醒了，明白她應該是喜歡老徐的。一個無足輕重的男生表達情感，就不會多想了。意識到這個，趙姬花不安了，好像她正在錯過一個機會，拿了好幾次電話，都沒敢給老徐打過去。直到老徐給她打了電話，說：“小趙，有空嗎，我在醫院打吊針，過來說說話。…”趙姬花直奔醫院，她心裡特别高興，到了醫院，臉都紅了，說：“你哪兒不舒服？”

老徐自己有遊艇，喜歡出海釣魚，給海風吹發燒了。趙姬花很像一個照料小孩的母親，閑不下來，到水、削蘋果，和老徐說一些輕快的話。趙姬花後來也說了那個女孩的話，說：“你太太據說很漂亮的。”老徐說：“她外表還算好看。”前徐太太喜歡騎摩托車，出車禍去世了。這個話題把氣氛引向沉重了。趙姬花說：“要打完了，我叫護士去。”老徐說：“還得十分鐘。小趙，我哪天說的事兒，你考慮了嗎？”趙姬花知道得面對了，有點兒緊張，也不是特别害怕，站在那兒，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嘴唇的一角，說：“我願意。…”這話一說出來，羞臊把她面頰塗抹紅了。這邊和老徐明确了關系，激動好些天，到了太陽每天都新鮮的地步。

事兒也不簡單，趙姬花還有父母要說服。姥爺不在了，趙姬花擔心姥姥都不會同意。難說出口的事兒總是一拖再拖，直到拖不起了，不說也得說了。趙姬花就和姥姥說了。姥姥上過學，又喜歡看《紅樓夢》，算是頗有文化的人，說：“相差二十歲，可是相差的不少。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差這樣的年紀，你都不介意了？”姥姥心下是驚愕的。趙姬花不離她左右看着長大的，突然判經離道，姥姥有些不适應，說：“你可了解他？中年男人，還死了房妻子，這挺複雜的。”怎麼和家長說這些，趙姬花想過不止一次，真到說了，又不知道怎麼說了。趙姬花說：“他看上去很年青，人也挺好的。”姥姥一說是不是有錢，趙姬花的臉立刻紅了。她不是為錢和老徐結婚的，有點兒着急了，說：“姥姥，他是有錢，可我不是為錢和他好的。”姥姥信，就微笑了，說：“你爸媽知道了？”趙姬花說，她先跟姥姥說的。姥姥臉上現出老人才有的善意的小詭谲，說：“我眼下是既不反對，也不算支持，算中立吧。”姥姥叫趙姬花先和父母商榷了，再把人帶回來見見面。姥姥說：“百聞不如一見。”又扭捏了兩天，趙姬花在一天晚飯後和父母說了老徐的存在。趙姬花說：“我把他的情況一塊兒告訴你們，你們再說。…”老徐的事兒就經過趙姬花的嘴，展現給父母了。父母都被震驚了，回不過神來，那表情像這不是真的，各個都是不敢相信的樣子。媽說：“小花，你這是說真事兒？”趙姬花從不跟父母吵鬧，就說：“是的啊，我是和你們說事兒啊。”父母的态度，趙姬花猜過一百次都沒變過，各個反對，理由也就是年紀呀，對方結果婚啊。媽媽說完爸爸說，都很有說辭。父親是教授語文的老師，連古時候的事兒都說了一遍。這注定是一場不愉快的談話，到後來趙姬花眼淚都有淚光了，去姥姥屋了。姥姥說：“不同意吧，丫？”趙姬花悶悶地點了頭。姥姥開解說：“這樣吧，改天帶我見見他。”趙姬花錯愕了下，笑了。姥姥跟上說：“我可不保證會站你一邊。”趙姬花還是覺得抓住了救命稻草，說：“行。…”

那天和姥姥去粥鋪喝粥，老徐準點到了。姥姥和老徐說：“按說眼下小孩的事兒，大人參與不了啦。小花自小聽大人話，徐先生别介意。”老徐自是說了應該和不介意這些。到了家門口，老徐走了。趙姬花就既擔心又迫不及待地說：“姥姥，咋樣啊。”姥姥一臉慈愛，小孩的事兒都是大事兒，說：“姥姥還可以接受。晚上我和你父母說說看。…”趙姬花的父母很心疼母親這麼大年紀，也要奔跑這事兒。趙姬花媽就說：“你咋還跑這事兒啊，有我們呢。…”又責備趙姬花不懂事兒。姥姥說：“是我叫花找的徐先生。”既然見都見過了。趙姬花媽說：“那你覺得怎麼樣？”姥姥一臉柔和，把自己的看法說了，說老徐人不顯得老，談吐也儒雅。姥姥結論說：“花喜歡這老徐，我倒是覺得你們可以見一見。”話說完了，姥姥回自己房間，要泡泡腳休息了。趙姬花陪着姥姥一起去了 ，倒水，照應姥姥。等趙姬花回來，爸開始批改作業，媽把床單整理好，鋪上被子。一個女孩為夫婿的事兒追着問，趙姬花自己抹不開，說了句：“我去睡了。”就走了。沒有人搭理她，趙姬花感到古怪，想爸媽應該還是不願意，叫姥姥白跑了一趟。趙姬花猜對了一半了，死了老婆，又是二婚，年紀又差的大，夫妻倆不接受的成分依舊大。

趙姬花爸說：“咱們不見這個老徐，成了才見面，現在咱們見了，算是贊同還是不贊同啊？”趙姬花媽坐在床上，一臉事兒，說：“咱們改天打聽下這個姓徐的再說。”也是講究人，趙姬花爸說：“問不要緊，可不要涉及和小花的事兒，那樣對人家不禮貌。…”趙姬花不知道這些。這事兒折磨趙姬花十多天，心情都不好了。和老徐在一塊兒，老走神。老徐問，趙姬花沒法說，就不說。老徐閱曆多，猜也能猜出八九分，說：“我猜猜，是不是你父母不同意咱們的事兒？”趙姬花給看穿了，臉紅了，又怕老徐有想法，說：“姥姥同意了。我爸媽沒表态。”老徐拉她的手，說：“别擔心，我看看怎麼辦吧。”趙姬花有點兒期盼，說：“你有啥好法子？和我說說。”老徐想逗趙姬花，也可能沒想好，說：“你放心就行了。”沒說要做什麼。

老徐在商圈大名鼎鼎，打聽他不難，趙姬花得到了些消息，回家和趙姬花爸一說，兩人都覺得這事兒更不妥了。趙姬花爸媽多少有些書香門第的環境，從沒想過要女兒找個有錢人過日子，沒有經濟不行，老徐是太富有了。趙姬花媽說：“他是個億萬富翁。”找個勢力如此大的人家，小花萬一過得不好，事兒會很複雜。趙姬花爸說：“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咱們和徐家不是一路人，這不行。”

趙姬花回來，父母就問了她。媽說：“小花，你說實話，老徐相當有錢是不是？”趙姬花在老徐家産上多少有些心虛，怕父母以為她愛慕虛榮。趙姬花自己一點沒這麼想過。她喜歡老徐，是老徐身上有男人的成熟魅力，沉穩有能力。這種事兒也不能長久隐瞞下去，趙姬花說：“他是商人，是有錢，可我不是為這個。”這引出了話題，趙姬花媽說：“那你為啥呀？”趙姬花有點兒無措，成熟有魅力不能和爸媽這麼說。趙姬花說：“合得來。”這事兒的發展誰都沒想到，老徐自己上門了，拿了簡單的禮品。趙姬花不知道老徐回來，看見老徐在門口微笑，都不知道說啥了。趙姬花媽聽見敲門，又不見人進來，就說：“花，誰來了？”趙姬花很有點慌張，說：“媽，老徐來了。…”父母終歸是父母，就泡了茶，大家坐下說話。老徐會說，說：“唐突上門，實在是抱歉。我主要是來争取一下，要是不行，我們不好給你們添麻煩。”

心思不同，同樣的話聽了結果也不同。趙姬花聽了老徐說的話，眼睛快紅了。按照老徐話裡的意思，要是她爸媽不接受他，老徐就不和她來往了嗎？老徐說了他喜歡趙姬花的根源，質樸又漂亮，他很想找這樣一位妻子共度一生。老徐也說了年齡的差異，說：“開始也沒往這上頭想，認識久了，有了想法。…”老徐看上去沒那麼大年紀，人也随和。家裡的情況，老徐也說了，雙親不在了，他現在一個人，家裡有傭人和一個老管家。這些事兒趙姬花也不知道，和老徐在一塊兒，趙姬花從不問這些，覺得她眼下也問不着的，就都不知道。老徐初進門，趙姬花心裡忐忑着，後來老徐和父母說起話，趙姬花心就不突突了，好像他們很談得來，這種兆頭叫趙姬花開始想好的結果了。老徐告辭時，趙姬花送他出去，說：“你不跟我一聲，吓了我一跳。”老徐說：“你回去吧，回頭咱們再說，别擔心。”結果好的出奇，趙姬花回去，媽說：“這人還不錯。”趙姬花趕緊去看爸。爸說：“年紀上是差的大了些，外表到還好。原則上我和你媽同意了。…”激動會叫人流眼淚，趙姬花眼淚出來了，笑着去告訴姥姥了。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