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寒衣節的懷念

在我們家裡,忌諱說病這個字,因為媽媽忌諱說她的病。

...

微笑的母親

這太危險了,這個字不能說。好像是伴随了我好久的一個字——“病”。

父親生前很重視運動鍛煉,他非常自律,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他每天作息嚴格,定點定量吃東西,都遵循着自己的節奏。而母親卻恰恰相反,她從不鍛煉,也堅決反對父親聞雞起舞的晨練習慣。母親的養生哲學是守靜,好好睡覺,睡它個天荒地老。他們兩人一動一靜,難免會産生摩擦。比如父親,每天早晨5點不到,就起床了。盡管他輕聲輕腳,但是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是不時飄入耳畔。這時母親就開始唠叨:輕一點,孩子們還在睡覺。那個年代,擁擠局促的房間,無法隔絕那些微的聲響。或許是那些記憶,深深地刻在腦海裡,長大後,我也習慣早起。

那個時候,每每父親把生物鐘調好,晚上9點半就進入睡眠狀态,那一刻全家像是聽到了熄燈号一樣,也要進入靜默狀态。當然讀書學習,挑燈夜戰,是允許的。我們在自己的房間裡,隻要不發出聲響就行。

母親60歲之前,身體很好,但是病魔來的時候,讓她嘗遍了苦痛。她60歲罹患類風濕關節炎,又諱疾忌醫,不去正規醫院接受規範系統的治療。由于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最終導緻手腳慢慢變形。看着自己日漸變形的雙手,母親的心如刀絞,這雙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的手,在她86年的人生中,養育了四個女兒、三個孫兒,這一雙巧手,在艱苦的生活中,為我們縫制衣裳,換取家用;這雙巧手,為我們烹制美食,讓我們在三年困難時期也舒适滋潤……

母親是一個特别好面子的人,如果我們挑明她生病這件事情,她會不高興更不配合。我們姐妹隻好悄悄查找資料咨詢醫生,實地考察,聯系醫院。

母親是一個認死理的人,忌諱談論和面對自己生病的事實。自認為她吃藥就行,不疼的時候,能吃能走,不用去醫院。我們曾經跪着求她去醫院看病,她仍然無動于衷。不得已我們姐妹三人預謀策劃,騙她到外地一所專科醫院,辦好住院手續,把她一個人扔在那裡治療,我們狠心地走了……那一次的看病經曆,徹底改變了母親的理念。她嘗到了甜頭:她又可以行走自如了,久違的笑容挂在了她的臉上。她和父親一起回到故鄉,尋找兒時的足迹。那是父母親有生之年最後一次的回鄉之旅,我想那個時候母親是幸福的吧。

或許是老天爺和她作對,讓母親這一顆好強的心,受盡病魔折磨。80歲高齡,母親還全麻忍受股骨頸手術……最忌諱的那個字“病”從沒有遠離她。

但是,堅強的母親和命運抗争的腳步從沒有停止過,直到她走到生命的終點。

立冬之後,寒衣節,深深的懷念父母,感恩父母給了我們生命;感恩父母為我們做的一切,可惜我永遠沒有機會向他們當面表達了。

寒衣節,為天堂裡的父母送寒衣,在燈火和城牆斑駁的光影中,紙蝴蝶随風飛舞,我的思念,相信他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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