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1>

那是四年前某個夏日的傍晚。

我邊喂兩歲的弟弟,邊叮咛三歲的哥哥好好吃飯。“吃了飯,帶你們去江邊散步。想去嗎?”我的目光遊走在兩個兒子的小臉上,看到了期待的神色。

吃罷晚飯收拾完畢,我也主動邀上了爸爸。我們最近的關系冷冰冰,“一起散散步,緩和一下吧。而且我一個人帶倆孩子,待會累了,我也抱不動。”我心裡盤算。他答應了。一路像孩子的大哥哥一樣,一會跑到前面去躲起來吓孩子,一會兒自己爬個牆,一會兒把倆孩子也舉到矮牆上,自己張開雙臂讓孩子跳。孩子們刺激的嗷嗷叫,一派其樂融融。

沒一會兒,我們便走到了江邊公園的中心。那裡有跳廣場舞的,有在河裡遊泳的,有輪滑培訓班的小孩在跟着教練練習,有賣各種聲光玩具和飲料的小攤。夜幕沉沉,伴着廣場舞的音樂聲和各種聲光玩具投到四周營造的歌舞廳般的氛圍,再遠一點是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一副的大好盛事全景,令人感覺富足安逸。

孩子們走累了,我們便坐在花壇沿邊休息。弟弟坐在爸爸腿上,爸爸指着什麼地方,跟他聊着。哥哥坐在我腿上,我用兩根手指撓着他,逗他玩。孩子扭來扭去,我一個沒抱住,他一頭栽了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我趕緊抱起孩子,就着四圍的光檢查了孩子的手臉,還好沒事,我比較粗線條,沒在多理會,抖着腿想等他哭完。

“你怎麼蠢的跟個豬一樣!你看見他坐在你腿邊,還那樣弄他!還連個歉都不到!”爸爸在旁邊罵起來。

我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别過臉看到他用憤怒地眼光看着我,才明白過來,他是罵我呢!我一下氣不順了,和他吵起來::“不小心的,你至于那樣沒臉沒皮的罵嗎?而且我不是立馬就把他抱起來安慰的嗎?”

“你道個歉會死啊!自己做錯了事,還嘴這麼硬!”他依然揪着我道歉。

我的血開始往腦子裡湧。“我自己的孩子摔了,我不心疼,還用得着你指責嗎??”

“傻逼。蠢得死!就沒見過蠢得像你一樣的人!有你這樣的媽和女人,真是倒黴!”

我不會用髒字與惡言惡語罵人,我也罵不過他,隻是我的眼淚開始往外湧,我把孩子撴給他,一個人裹着一肚子的懊惱委屈往家走。他帶着孩子慢慢走在後面。

孩子回到家,我照舊平靜地給他們洗澡講睡前故事。我不想夫妻争端蔓延到孩子的生活中。

                                                   <2>

轉眼四年過去,哥哥上了二年級,弟弟也去讀一年級了。每天早上的上學前準備,都是一場拖拉與抓狂的拉鋸戰。

周一是白校服日,哥哥穿S碼,弟弟XS碼。早晨,弟弟摸起衣服就往頭上套,哥哥看見穿了他的就開始咕哝:弟,你穿錯了,你穿了我的。

弟弟聽了也就開始又往下脫,我走過去幫了他一把。

“弟,你穿了我的。道歉吧,要跟我說對不起!”哥哥還沒放過。

弟弟不說,誰喜歡被逼着說道歉?哥哥開始上情緒。

我的血液逆行,開始訓他:“道歉什麼啊!弟弟不是已經在脫了嗎?他已經在用行動說道歉了,你非逼他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哥哥哪裡肯服?帶着情緒的說教從來不起作用。他開始各種擰巴,氣呼呼慢吞吞地扣扣子,悠悠閑閑地穿襪子,朝我身上假裝無意的使勁撞上一下,極盡所能地挑釁我,試探我的底線。

我内心的怪獸要被喚醒,另一個理智的精靈死命摁住要抓狂的怪獸,從牙縫裡滋出一點剩餘的理智威脅道:“你給我注意點,不要反複挑釁我,我會揍你的!”

他挨過揍,知道我真的會揍的,他也不想在上學前挨一頓揍,所以他依舊氣呼呼一個人,我的理智精靈摁着情緒怪獸,跟他保持一個距離,送他上學去。

                                                               <3>

歲月輪回,凡是有果必有因。事事道歉的家庭氛圍,滋養出斤斤計較的孩子。

父母的一言一行,家庭的環境氛圍,便是孩子成長的土壤。

想讓孩子長成什麼樣,做父母的必得身先立足做個榜樣。

父母成天刷劇,葛優躺,卻讓孩子努力鍛煉,好好學習。孩子竊于我們的威力去做了,可是真正的收獲在哪裡呢?

父母争吵不休,卻讓孩子學會謙讓和平相處,這同樣也是可笑的僞命題。

終身學習,犯錯改錯,這是鄙陋如我這樣的父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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